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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种 三上樽 996 字 8个月前

船刚一靠岸,码头上等着的工人便聚拢到货仓门口搬货,一人一大包地排队上了栈桥,其中就混了些以此为掩护手提包裹往船上溜的“偷渡客”。

急着离沪又搞不到船票的人多数会采用这样的法子,船和码头方面只要收了好处就不会为难他们,有时候反倒比正经货船还要安全一些。

祝南疆躲在货仓门口的阴影里,远远看见温长岭与另几名长衫男子前后上了栈桥。

这一晚上格外的安宁,没有抓捕,没有搜查,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喧哗。几人迅速穿过栈桥,后方还有七八名“偷渡客”,所有人都在静默中前行,生怕晚一秒船就要开走。

温长岭在登船之前忽然停下脚步往码头方向望过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祝南疆举起胳膊朝他挥了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

两分钟后船启程离岸,男人的影子越来越小,逐渐没入黑暗中。

祝南疆还在挥手,直到胳膊酸得举不动了才缓缓放下按在胸前——那里贴身夹着温长岭留给他的照片。

那天回家之后他才发现照片背后还用墨水笔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字迹有些潦草,但是怪好看的。

哥哥,再见了。

原谅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你说人民会给我公正的审判,可我不信人民,你说你会为我辩护,可我不忍心让你为这样的我辩护。我身上背负的太重了,不只人命,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带着它们跟你在一起,更没有勇气坚持到审判降临的那一天。

你让我抛下一切跟你去重庆,可我还有瞎子,有那么多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经常说我什么都不懂,他们跟着什么都不懂的我,所以更加不懂。是我让他们做汉奸,让他们伤天害理,他们犯下的罪也要算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