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很快就送来了。趁瞎子下楼的功夫他又凑到镜子前仔细端详一阵,依旧是觉得不对劲——光剃胡子没用,还得去理个发。
然后他就想起了温长岭。
难道先前去找哥哥的时候我也是这幅邋遢样子?难怪哥哥不要见我。
瞎子回来了:“三爷,现在吃还是?”
“先放着,过来给我捏捏。”
祝南疆在澡堂子里叫人给他做过几次按摩,有点迷上了那手指头按在脊椎骨上的酥麻酸爽。
他嫌澡堂子不如自家浴室干净,又不想随便把外人往公馆里带,于是便逼迫瞎子给自己按。
瞎子向来是三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自己手艺究竟如何,反正就这么一丝不苟地当了两三年的按摩师傅。
前阵子祝南疆急剧消瘦,他其实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因为两副肩膀捏在手里没剩下多少肉,往哪儿揉都是骨头。
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三爷的高矮胖瘦轮不着他操心。
浴室里蒸汽氤氲,祝南疆闭着眼睛在浴缸里哼唧了一阵,突然扭头对瞎子道:“你说,我要是现在辞了巡捕房的差事会怎么样?“
瞎子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祝南疆本来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答案,于是回过头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这两年我虽然赚了些钱,但也没存下来多少……薛老板倒是叫我跟他一起合股做生意,我一直没答应。“
“我不懂生意方面的事,我看那些破产的全是一夜之间把家底全赔没了,这事挺玄乎。”
“也不全是钱的事……墙倒众人推,我得罪了这么多人,哪天要是真不干了还不被人往死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