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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种 三上樽 988 字 2022-10-19

祝南疆身上的伤几乎全是拜这位二哥所赐。

何庭珖嗜赌,但凡在赌桌上触了霉头回家必拿弟弟撒气。他手气好,祝南疆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两天好日子,他手气差,祝南疆就得跟着遭殃。

何励人眼看着老二把老三打得楼上楼下抱头鼠窜,从不曾出言阻拦。

他自己倒不怎么对这个孽障动手,一旦动手就是往死里整。

祝南疆六岁那年被何老爷拦腰提着从二楼扔到一楼,差点没把脖子摔断。

事情的缘由他记不清了,也可能根本就没有缘由。何励人发癫似地摔了手杖将他拖到楼梯边往下推,他吓得抱住扶栏不肯撒手,于是被拦腰拎起凌空抛了下去。

祝南疆跟个破布口袋一样砸在木头地板上,奇迹般的居然没有当场摔死。

头破血流地被人抱起来,他听见何庭毓一字一顿地对他父亲说:“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让他死呢?“

是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死呢?

祝南疆很怕他哥哥,这个哥哥指的就是何庭毓。

何庭毓是这个家里唯一没有对他动过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拿正眼看他的人,尽管那眼里多的是厌恶和鄙夷,像人看着一条蛆虫。

很小的时候,有天夜里,祝南疆梦见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递给自己一把刀。正待伸手去接梦却醒了,何庭毓立在床头目眦欲裂地摁着他的喉咙。

“你就跟你那下贱的爹一样恶心,你为什么不跟着他死?为什么要留下来祸害我们!?”

祝南疆在窒息中失去意识,又在仆人的拍门声中醒来。昨夜的一切就像是个梦中梦,何庭毓没能摁死他,却在他心中埋下了绝望和恐惧的种子。

年复一年,他习惯了流言蜚语,习惯了谩骂殴打,却始终没有勇气直视那双眼睛。那眼里有过他无法理解的癫狂和仇恨,可纵使无法理解,也足够刻入骨髓。

祝南疆依旧每天傍晚去三德里见温长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