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而他这两年,没少在朝堂上顺着佑帝的心思去弹劾谨王,也没少帮着三皇子对付谨王。

唯一庆幸的,大概是他这几日突然拉肚子,没参与到这一场动『乱』之中。

他原本还有些后悔,怕三皇子成了事之后,会误会他不是真心支持他,也怕佑帝事后清算,认为他是支持谨王的人。可他当时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别说出门了,有时候连净房都来不及去,丢死个人。

等他好不容易不拉肚子了,身子也没那么虚弱了,却听说谨王成功上位了。

如此想来,倒还算逃过一劫,不像那些参与了此事的人一样,或被砍死了,或还被关在宫里。

可,即便是他没被关在宫里,凭着他这几年对付谨王,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轻了,大概是夺了他的爵位,重了,诛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怀恩侯此刻怕极了,也绝望极了,他感觉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来报:“侯府,二小姐来了。”

怀恩侯最喜欢的女儿就是柳蕴安,以往,一听到这个女儿来,他就会非常开心。

可今日,心头却涌起来一股怒火。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这个女儿!

当初,他从未想过要站队支持哪个皇子。还不是这个女儿,从小就撺掇着他去支持三皇子。

原以为这个女儿是个聪明的,但如今来看,她就是个没眼光的。要不是她当初支持三皇子,他也不至于趟这趟浑水,都怪她!如今三皇子败给了谨王,她竟然还有脸来见他。

“不见,让她滚!”怀恩侯怒道。说着,扫落了一桌子的东西。

然而,下一瞬,却见书房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没听到吗?我说了,不见!”

刚说完,就见自己那个非常器重的二女儿身着灰蓝『色』棉布衣裳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相视数息之后,怀恩侯冷哼一声,道:“孽障!”

柳蕴安却像是没听到怀恩侯的话,也不懂他什么意思一样,抬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爹爹怎么生气了?”

“你还有脸问?”

见女儿在笑,怀恩侯脸『色』愈发铁青。

柳蕴安却道:“女儿确实不解。”

怀恩侯气得重重喘息了几下,心头的火气彻底上来了,声量微微提高:“你还说不知道?若不是你当初非要支持三皇子,咱们府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到头来,三皇子败了,你也没能做成三皇子妃。真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脑子有问题!”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真的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听着他说的这些话,柳蕴安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与自己此来的目的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爹爹这话女儿更不解了。女儿喜欢三皇子,而如今三皇子败了,跟咱们府有什么关系,又跟爹爹有什么关系呢?是女儿自己从小爱慕三皇子,怂恿爹爹支持他。而爹本不想这么做,无奈女儿强求,您又是个疼爱女儿的人,所以答应下来答应下来。后面谨王进京后,爹在朝堂上弹劾谨王,那也是女儿授意的。”

怀恩侯微微眯了眯眼,细细思索起来。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对啊,这一切本来就是女儿怂恿他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

“你觉得谨王会信我是这么蠢的一个人吗?还是你觉得世人会信?”怀恩侯讽刺。

当爹的做的事情全都是女儿在背后指挥着?这话说出去会有人信?

柳蕴安却道:“爹觉得扮蠢和砍头相比,哪个更好呢?”

怀恩侯微微一怔,神『色』有些迟疑。

“女儿三岁能作诗,策论更是不比男子弱,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是三皇子的幕僚。在女儿出生之后,咱们府渐渐在京城稳住了地位。说这一切都是女儿在背后『操』纵您,您只是爱女心切,按照女儿的法子去做,有何不可?”

怀恩侯扶着桌子,坐回了椅子上。

仔细想来,女儿这一番话,不无道理。

说起来,女儿的话并没有错,他们府能有今天,却是依靠着这个女儿。

他的确不如女儿良多。

只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蠢货。

但,正如女儿所说,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女如命的好父亲形象。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是,把一切都推在女儿身上,把女儿推出去。

虽然这个女儿是最得他心意的,但若是把她推出去能保住『性』命,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

怀恩侯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是女儿怂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利用女儿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成为国丈,想大权在握。

柳蕴安既然能说出来刚刚那一番话,就是做好准备了。

见怀恩侯明白过来,柳蕴安笑了笑,站起身来,道:“女儿自知罪大恶极,帮了那罪臣三皇子,罪不可恕。所以,即日起,便会去庙中修行,终生不会再出来。”

听到这话,怀恩侯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如果运气好,还能少判几年。

“爹爹还不知道吧,您的大女婿,翰林院的卫修撰是谨王一系的人,这次宫变一直陪在谨王身边。而谨王爱女福平郡主又跟大姐姐关系极好,此次巨变中,她们二人一直藏在一处。”

怀恩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向瞧不上的穷酸女婿竟然这么有眼光?

他不是一直在支持太子么,怎么又突然支持谨王了。

不对,他也没明确表示过支持太子。

而他记得,女儿庄子旁边就是谨王府的宅子。

想到这里,怀恩侯的脸上渐渐『露』出来一丝笑容。

这下好了,不仅命保住了,估计也不用坐牢了。

看着怀恩侯脸上的神『色』,柳蕴安抬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转头对着怀恩侯道:“对了,爹的泻『药』是女儿下的。”

怀恩侯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愣了许久,怀恩侯问:“你早就知道三皇子不可能成事?”

柳蕴安笑了笑,没再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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