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收拾了一番,柳棠溪回屋去了。
洗了个澡之后,她开始铺床。
看着床尾处摆着的两床薄被和两个枕头,柳棠溪停顿了一下。接着,拿过来自己的枕头,放在了床头中间,又把自己那一床被子铺在了床中央。
敢这么对她,呵,今晚爱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
卫寒舟今晚没去看书,一直在堂屋跟卫老三、卫大牛及卫二虎聊天。
聊完,回屋之后,就看到了床上的情形。
柳棠溪正坐在床头看书,听到他进来了,看也不看他一眼。
卫寒舟抿了抿唇,拿起来换洗的衣裳去洗澡了。
洗完回来,发现柳棠溪已经看完书躺下了。而且,躺在床中央,身子朝着墙壁那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卫寒舟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他的确察觉到她不高兴了。但后半晌,他分明感觉她的气似乎已经消了。可此刻如此这般,又是因为什么?
昨日还待他甚是殷勤,给他做饭、脱衣、洗脚的人,今日却这般待他。
饶是卫寒舟内心强大,此刻也有些不习惯。
柳棠溪还没睡着,确切说,她是听到卫寒舟马上要进来了,匆忙躺下的。
不过,卫寒舟在床边站着时,她倒是有些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是会像之前一样不说话呢,还是会解释一下?
等了许久,柳棠溪都没听到卫寒舟的声音。正在她忍不住想要回头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些动静。这些声音真的是太过熟悉了。
熟悉到柳棠溪闭着眼,不用看都知道卫寒舟在做什么。
很好,卫寒舟真是太棒了!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上床上来睡。
这般一想,柳棠溪气得把被子往上面扯了一下,把自己的头蒙上了。
卫寒舟正挪着椅子和柜子,准备弄自己的床铺,听到床上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柳棠溪把被子蒙头上了,以为自己吵到了她。
再看面前的柜子和椅子,高低不平,且之前搬进来的几块砖也不见了。
卫寒舟微微叹气,轻轻地把柜子和椅子归位。从一旁拿过来一床凉席铺在地上,又柜子里拿出来一床褥子铺上。最后,从床上抱过来被子和枕头,躺在地上睡了。
柳棠溪又气又怒,这次她骂都骂不出口了,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气。
气着气着,她却听到了呼吸声。
卫寒舟这是睡着了?
柳棠溪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卫寒舟,窗外一丝月光照了进来,照在卫寒舟的脸上,只见他面色非常平静,显然是睡着了。
人家这是根本就没把她生气当回事儿,或者是没把她当回事儿?
别以为她不知道,平时俩人在床上睡,哪次不是她先睡着?他每日都睡得极慢。
今日倒是睡得香。
也不知为何,看着卫寒舟这个模样,原本柳棠溪挺气的,这会儿却渐渐变得平和。自嘲一笑,她气什么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哎,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扰罢了。
她跟卫寒舟之间的关系顶多是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儿,她又凭什么要求他事事都告诉她,凭什么自恋的认为自己对于卫寒舟是不同的,卫寒舟会跟她解释呢?
今日一早刚刚动摇的心逐渐变得平稳下来。
她本就不是容易纠结的人,很多事情都很是能看得开。所以,一旦想通之后,心里就不气了,躺床上渐渐睡着了。
卫寒舟这小半个月都没睡好,昨日虽然补了觉,却也没补够。所以,这才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并不知柳棠溪内心的变化。
第二日一早,卫寒舟醒得比从前晚。
这一觉虽然睡得很沉,可却一点都不舒服,腰、背、脖子都有些酸痛,睡地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一想到这里,他侧头看了一眼床。
平日里起得晚的柳棠溪今日却早就起来了,床上空无一人,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床尾处。
卫寒舟蹙了蹙眉,内心突然有些慌乱。他没来得及多想,连忙收拾了一番,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他就看到柳棠溪跟扶摇正在猪圈旁喂猪。
看着这个背影,卫寒舟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刚醒过来时,他竟担心她生气离开了。
瞧着柳棠溪的背影,听着她跟扶摇叽叽喳喳说着话,卫寒舟抬步走了过去。
“三婶儿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吧。”柳棠溪说。
“好呀好呀。”扶摇开心地说。她原本也不懂什么叫脑筋急转弯,但三婶儿跟她说过,所以她知道了。三婶儿每次出的急转弯都特别有意思,她最喜欢了。
“从前有一头猪,为了自由,冲出猪圈跑了出去。刚跑出家门,眼见着自由就要来临,结果,却一头撞在了门口的一棵树上。你说为什么?”
扶摇皱了皱眉,认真思考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来,就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因为这头猪不会急转弯。”
听到这个声音,柳棠溪看了过去。
扶摇也看了过去。
卫寒舟看着柳棠溪的眼睛,等着她说话。
然而,柳棠溪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很快就转移了目光,转身把剩下的猪食全都倒进了槽里,端着盆子离开了。
卫寒舟皱了皱眉。
扶摇看了看卫寒舟,又看了看柳棠溪的背影,蹭蹭蹭跑了过去。
三叔真是莫名其妙,她跟三婶儿玩得好好的,干啥要过来。
“三婶儿,刚刚三叔说得对吗?”扶摇小声问。
“是对的。”柳棠溪答。
“啊?因为猪不会急转弯?”扶摇有些诧异。这算是什么答案,又算是什么脑筋急转弯?
“对,这头猪不会,如果它会的话,出了门就转弯走了。”柳棠溪解释。
扶摇陷入了沉思,跟着柳棠溪进了厨房。今日应该是她娘烧火,但她弟弟一直哭闹,娘还在喂他,她就过来帮着烧火了。
火刚刚点着,扶摇突然恍然大悟。
“三婶儿,你刚刚是在骂我是头猪吗?”
刚刚三婶儿说是给她出个急转弯,而她没答出来。她没答出来的话,不就是不会急转弯吗?猪按照一条直线冲出去撞在了门口的树上,也是因为不会急转弯。
猪不会急转弯,她也不会……
柳棠溪淡定地往锅里添水,说:“不是我。”
“对,是三叔!”扶摇立马改口。
三叔最讨厌了。
平日里也没见三叔话这么多。怪不得刚刚会主动开口,原来是想要讽刺她。
他一定是觉得她太笨了。
吃饭时,柳棠溪也没故意躲着卫寒舟,大方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饭间,她还是跟从前一样,脸上带着笑,跟李氏或者张氏扶摇她们说着话。
早上做的饭,柳棠溪既没放姜,也不是卫寒舟讨厌的。不知为何,饭很好吃,可卫寒舟却有些怀念昨日满盘子的姜丝。
接下来一整日,卫寒舟都时不时看柳棠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