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抱着锦被在床上打滚,等到外间传来动静后,又立时坐起身来,很是防备地看着。
来的人是春和,他手中还端了两碗药,径直走到了沈琼床榻前,放在了一旁。
横竖已经撕破脸,沈琼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冷冷地看着他。
可春和看起来却平和得很,就好像先前的事情压根没有发生过似的,递了一碗药过去:“这是醒酒汤,喝了吧。”
沈琼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又看向另一碗:“这是什么?”
“应当是七八年前吧,我曾经被那时的凉州刺史看中,抢到府中去。”春和并没正面回答沈琼的话,反而说起了一段旧事,“我佯装应承,可实际上却动了杀心,只是一时失手,被他给活了下来……”
“我那时以为他会杀了我,可谁知他竟没舍得,而是想令人给我灌了一种不知名的药。据说那种药源自西域的一种毒草,佐以旁的药材煎下,喝了之后便会使人失去神智,再记不起前尘旧事。”春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好在奉命来送药的那侍女喜欢又可怜我,悄悄地将此事同我讲了,我便将计就计装傻留在府中,趁着他疏于防备下毒药死了他。”
沈琼瞪大了眼,她先前虽听春和提过旧时难处,可却并不曾涉及过这种人命官司。
“何必这样看我?我在你心中,早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了,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春和自嘲地笑了声,随后又道,“你兴许还不知道,我当年是如何离开锦城那个戏班子。”
沈琼头疼得要命,压根没法冷静下来,只依稀记得云姑先前仿佛同她提过,那戏班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放了一把火。”
沈琼手一颤,醒酒汤溅出许多。
春和平静地说道:“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可那个戏班子,却实在是烂透了……”
沈琼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压根没工夫去想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
先前在船上,哪怕再怎么疯,春和都从未提起过这种事情,最多也不过是卖惨,惹得她心生怜悯。可如今他却不管不顾地说起这些事情来,就好像彻底没了顾忌,也不在乎她知道这些。
沈琼的目光渐渐落在旁边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上,电光火石间,算是想明白了春和的用意,抬手想要掀翻那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