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觉得这个路子不合适,正想说算了,忽然间听到南雁开口,“那公司在哪里,我去瞧瞧热闹。”
南雁也不着急离开首都这边,打算去看看那家外语服务公司。
张豫南知道地方,专门带人过去。
“我得去给我老泰山拿药,小高你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
“没事,你去忙吧。”南雁对自行车上的人挥了挥手,“骑车注意安全。”
这家小公司坐落在王府井这边,租用的是这边供销社的一个小仓库,门口挂着的招牌十分惹眼——
诚实外语服务。
不算多大的铺面收拾的很干净,南雁刚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同志,您有什么需要?”
“想要找人翻译资料,这活你们接吗?”
“接,您这是什么资料,得视难度而定,不同难度等级的资料,服务费用也不一样。”
南雁看到了价目表。
不得不说,还挺贵。
最高难度的翻译要价高达三百元。
要知道,即便今年上半年国家调整工资,但新入职的普通工人工资依旧是三十来块。
三百元,那几乎是一个工人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
即便是最便宜的,那也是以一元为计数单位。
南雁把杂志拿了出来,“这本杂志翻译下来,得多少钱。”
负责招待的年轻人高高瘦瘦,看到南雁递来的杂志,仔细瞧了眼,再看南雁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同志您是……”
“来找人翻译资料。”
南雁没有亮身份的意思。
“您稍等。”
年轻人背过身去,翻看书看了几眼,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同志您贵姓。”
“高。”
那年轻人忽的挺直腰背,“您稍等,我喊我们经理来。”
这不是他能应付的事情,必须把当家的喊来才行。
乔常水蹬着自行车匆忙赶来时,一身臭汗,“老五你最好别蒙我,不然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师傅,真的是你呀,哎呀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老五还不赶紧倒杯茶?”
南雁指了指茶杯,“喝了半壶了。”
乔常水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这不是在学校忙嘛,早知道师傅您过来,说什么今天得在这等着。”
南雁觉得这个徒弟跟之前很不一样。
过去的乔常水一肚子的心事都说给书听,现在倒是能言善辩的巧嘴。
“怎么想起弄这个了?”
南雁记得自己去芜湖工作前,还特意请在首都的两个徒弟还有林蓉吃饭。
当时没听说他们折腾这个。
“就你出国那会儿折腾起来的,这不是最近首都开了些外贸公司嘛,之前找到我们学校,想找我们老师帮忙做翻译。”
学校老师答应了下来,然而真正做翻译的人却是他们这些学生。
辛辛苦苦忙活一番,最后得了三十块钱的劳务费。
不足老师的零头。
几个同学合计了下,觉得干嘛非要老师赚差价?
他们凑了凑钱,就在这边搞了个外语服务公司。
“不怕老师找你们算账?”
乔常水轻咳了一声,“那倒也不用太担心,我有个同学是大院里长大的。”
家庭背景深厚着呢,压根不怕老师找麻烦。
“你们倒是有恃无恐。莹莹是不是也入了股?”
“她计算机专业的嘛,有些专业内容可以帮我们处理下。”乔常水轻咳了一声,“师傅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着您的旗号招摇撞骗。”
他不敢,也没这个胆子。
钱可以挣,但不用利用师傅来挣这个钱,乔常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知道就行。”南雁倒是不担心人骗自己,真要是打着她的旗号招摇撞骗,老张同志压根瞒不住。
只不过曾经单纯的将心事付诸于文字的人,如今倒是有了别样的谋划,南雁不免有些感慨。
“毕业了打算做什么?”
外国语大学的高材生,听从国家安排去工作,固然是铁饭碗,但一年到头挣来的钱只怕还不如这一个月的分成多。
落差能接受?
乔常水他们出生的年代物资相对短缺,虽说是工人家庭的孩子,但在小县城里也就那样。
眼下的首都虽然还很穷,但相对而言也足够让这些穷地方来的孩子开拓视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是考验乔常水的又一关。
几个徒弟年龄不太一样,除了段莹莹她带过几年,其他几个徒弟有父母亲人又稍大一些,和南雁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虽然在一些大事选择上,会找南雁述说心事,但也就那回事。
这个问题,不是以师傅的口吻来问,而是以长辈的身份,对中国青年的一次询问。
“看学校安排,我都可以。”
南雁松了口气,她的徒弟是个好孩子,并没有一门心思的掉进钱眼里。
“要安排你去当个英语老师呢?”
乔常水笑了起来,“那我就能为国家培养更多的翻译口的人才。”
“大言不惭。”南雁戳了下青年的脑门,“行了,正好我有空,请你吃个饭,赏脸吗乔常水同学?”
青年哪能不答应啊,“只请我自己好不好,回头气死莹莹那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