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154 这里是硅谷 我想要发展中国的……

赫尔曼·希克斯离开这边时,手里头捏着两封信。

他并没有着急回家,也没有去他的实验室,而是坐在公园的长条木椅上,看着那两封信。

“贺,贺红棉,这是我的名字。”

她总是乐此不疲的教他中文,哪怕他的学习很敷衍。

其实想要掌握一门语言并没有那么难,只不过看你是否用心。

当他用心去学习时,教他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身边。

拆开那封妻子写来的信,那活泼的字迹仿佛踩着轻快的歌声飘荡过来——

嗨,赫尔曼,你还好吗?原谅我用中文写这封信,这是我的母语,在我生命伊始乃至生命结束时伴随着我的语言,未来的十几二十年也会陪伴着我,我自然也不能抛弃它。只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看懂?但无所谓的,反正你也不见得有耐心看我这份罗里吧嗦的信件。

那的确是一封十分啰嗦的信,写了足足四页。

有聊她最近在看的书,有说她前段时间去植树,还命名了一株梧桐树。

还提到了和贺兰山一起去捉知了猴,每天早晨都丰富早餐的事情。

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南雁。

以及这场二十多年最终以失败告终的婚姻。

亲爱的赫尔曼,我依旧很感激你,过去将近三十年的生活是我生命中不可抹去的一部分。那些日日夜夜的点点滴滴构成了我人生二分之一的精彩,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小贺像极了你的沉默寡言,但他又比你更有担当,我希望他能够如愿以偿。

希望你身体健康,照顾好自己。

贺、红、棉。

年长者的手指抚摸着右下角的落款,眼底的浑浊落在了纸张上,湫湿了大片的字迹。

他的儿子,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遇到了两难的抉择吗?

……

南雁第二天下午等到了赫尔曼·希克斯的电话。

“明天上午,弗雷德会去学校的图书馆一趟,或许你可以在那里跟他见面。”

“谢谢。”南雁十分诚挚的表达了感谢。

德国籍的科学家则是挂断电话,似乎并不想要听她多说什么。

有脾气的小老头。

南雁找来了斯坦福大学的地图,然后发现这位科学家还是挺心胸狭隘的。

斯坦福大学那么多图书馆,谁知道是哪一个?

科迪也有点懵,好在倒是认识几个斯坦福大学的学生,打听了下知道特曼常去的图书馆有三个。

而这三个图书馆。

距离还挺远。

“要不再问问希克斯先生?”

南雁看了眼小加尔文先生,“你问?”

想到赫尔曼·希克斯那总是严肃的面孔,科迪摇了摇头,“那要不随便选个?”

随便选是不可能随便选的。

南雁看着这些图书馆的分布。

在六十年代斯坦福大学还寂寂无名,然而进入七十年代,当半导体产业如火如荼时,被半导体公司包围着的斯坦福大学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

这也让学校的相关建筑越发的丰富。

其中不乏这些图书馆。

七月份的美国高校正值假期期间,但校园里也有不少学生。

顶尖大学的学生总是忙碌的,尤其是那些研究生。

找到了图书馆的一些会议、讲座安排,科迪觉得亚瑟喜欢这个女孩是有原因的,她真的很聪明,擅长解决问题。

“这个吗?”有一个关于计算机的讲座,而特曼教授可以说一手打造了如今的硅谷,这样的讲座,他肯定会去参加。

“他去了那主讲人怕不是要换人。”

科迪反应过来,“也是哦。”

喧宾夺主的事情不是没有。

毕竟特曼教授的身份太特殊了。

“那为什么会是这个?”

“生了病的人,其实更喜欢阳光和热闹。”

但这种热闹又不能太喧嚣,一个小小的湖泊,能喂鱼喂天鹅,刚刚好。

科迪不是很明白,然而当真的在这边找到临湖而坐的老教授时,他看南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满满都是敬畏。

这也太聪明了吧。

南雁倒是心平气和,略微停顿了下便上前与老教授打招呼。

说是打招呼,实际上是坐下看他在那里喂天鹅食物。

科迪没有上前,他觉得kelly很奇怪,想方设法想要见特曼教授的是她,好不容易见到却又不说话的也是她。

这是在做什么?

“赫尔曼说,他欠了你一个人情。”

“也不算,我只是当了个邮递员而已,如果用计算机语言来说的话,我的作用类似于阿帕网?”

阿帕网,国防部高级计划局网络。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严格保密的内容。

但对方知道这些,还是让老教授稍稍分心,撒出去的食物就散落在水面上。

“你执意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南雁当然有事,硅谷之行让她知道,尽管在微型计算机上的区别不大,但是国内的半导体需求市场太小,需求小意味着没有足够的订单,无法驱动国内的无线电厂进行研究进取。

当然如果四机部极力推动也不是不行,但研发成果如不能投入到民用,那么它的市场将十分有限。

尽管国内在逐步进行经济类的改革发展,已经将重心从军工国防事业的发展转移到经济上,但这个过程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国内的经济基础也意味着半导体市场还没办法跑步进入百花齐放时代。

更别提国内的半导体产业现在相对单一。

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从何做起去追赶。

南雁大体上有方向,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

“我现在在半导体产业发展,既然来硅谷参观,于情于理都要拜访您才合适。”南雁的态度放得很低。

她一向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的倔强,而什么时候应该显得谦卑。

“我听赫尔曼说过你,你很年轻,和他们那时候差不多大。”

他们,指的是八叛逆。

当然对特曼教授而言,称不上什么叛逆。

正是这些富有创造力的年轻人,才有了今天这与众不同的西海岸,才有了斯坦福大学的今时今日。

“我远没有他们的魄力。”

“不,你有的。”特曼教授摇了摇头,“不然你怎么会执意要见我呢,孩子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要试图欺瞒一个老人,尽管他已然老迈,但……”

他指了指脑袋,“这里依旧在转,还能思考问题。”

湖畔有些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那轻轻的女声,“我想要发展中国的半导体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