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联厂前所未有的热闹——
谁能想到厂子里面闹了贼呢。
因为做实验耽误了些时间的南雁没能现场吃瓜,但还是从单身宿舍其他工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竟然偷到了厂办,人赃并获还说是在诬陷他,真不知道哪来的脸说这个。”
“小高你是不知道,那个姚广军啊真不是个东西,把钟厂长要寄给战友家属的钱给偷了!”
“啊?”
“你不知道吧?咱们厂长每个月都会给他那些死去的战友家属寄钱寄票,他最近出差多没空就把这事交给骆主任办,骆主任还没等着把钱寄出去,好家伙这东西都被姚广军塞到了裤兜里。”
南雁瞪大了眼,“还能这样?”
“那可不是?要不是咱骆主任一贯细心,会把自己经手的钱的编号都记下来,还真没处说理去。”
南雁听得目瞪口呆,“这可真是个不粗的习惯。”
“他是厂办主任嘛,好些事情可认真了,这不派出所的同志过来后又请来了县公安局的,末了连武装部的那个部长都过来了呢。”
事情闹大发了,实际上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南雁丝毫不怀疑骆主任这是钓鱼执法,尤其是从工友那里听说,姚广军去厂办是为了拿回字据。
字据,还能什么字据,不就是当初借钱那档子事嘛。
他怎么好端端的去厂办拿字据?
这里面要是没有骆主任做文章,南雁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倒过来写!
回到宿舍南雁这才发现姚知雪竟然在宿舍。
她脸上还有些慌张,看到南雁时抹了下眼角的泪水。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刚才还想说要不要去接你。”
南雁拿毛巾擦了下脸,“没事,今天实验有进展就耽误了点时间。”
姚知雪显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你又提高效率了吗?”
“算是吧。”南雁冲她眨了眨眼,“现在差不多三十左右,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再改善一下。”
控制变量法就是复杂,但只要耐心多做尝试总会能得到最优解。
洗脸水是打好了的,姚知雪还从水房那边提了热水,南雁泡脚的时候随手翻开一本医学杂志,“你今天晚上安心睡觉,出了这种事情厂子里肯定不会放外人进来。”
姚母就算是想要给儿子喊冤,那也得等到明天。
今天晚上的热闹成了厂里头一众人的谈资,或许未来很长时间提到姚广军都会是“那个小偷”的头衔。
“但这跟你没关系,你行得正坐得直不用管他。”
姚知雪神色恍惚,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她只是还没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亲哥哥宁愿去当小偷都不想还她钱,这让姚知雪觉得十分讽刺。
“他怎么样是他的事,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听我这个妹妹的话?”
南雁从姚知雪脸上看到几分嘲弄,甚至自嘲。
她算是死心了。
只是付出的代价也挺惨烈。
这大概就是成长吧。
晚上南雁做梦梦见自己又长高了,长成了一米八的高妹,还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
就是比赛一轮游了。
悲喜交加的南雁从梦中醒来,准确点说是被姚母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吵醒的。
厂子里不让外人进,但姚母做泼皮是一把好手,愣是闯到了单身公寓楼下。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得了!”
一大早的被吵醒,单身青年们一个个神色不虞,而昨晚睡了个安稳觉的骆主任则是容光焕发——
解决了姚广军,自己就不用再担心南雁被找茬,可不是能睡个安稳觉吗?
就是一大早就被这老嫂子吵醒也挺烦。
他赶过来处理这事,老好人的骆主任正要发飙,就看到南雁从楼上下来,“您老可真是言传身教的好榜样,把肉联厂当自家是吧随便闯?难怪养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儿子。”
这话可真是杀人诛心,姚母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家儿子会偷东西。
看到南雁那恨意一下子冲到脑门,“你到底给我家小雪灌了什么汤,小雪你醒醒啊,你真要看着这死丫头弄死你娘吗?”
姚知雪面色苍白,扶着墙下了楼。
她的出现让姚母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小雪你去派出所里做个证,证明你哥没干那事,就当娘求你了好不好?”
为了儿子,老母亲直接跪倒在地朝自家闺女磕头。
那可真是响头啊,声音响亮到额头很快就淤血红肿一片。
甚至因为动作过于频繁而有些头晕,歪七扭八了一番后倒在了地上。
姚知雪却不为所动,“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说了不算。”
“谁说的?我问了的,你只要去派出所证明你哥是清白的就行。”
“那他真的清白吗?”
姚知雪的提问让姚母愣在那里,“那可是你亲哥啊,当初你结婚时背着你出嫁的亲哥!你小时候要骑大马,都是你哥陪着你玩呀。”
姚母试图用过去的温情来找到曾经的女儿。
在失去了丈夫后,姚知雪一直都用亲情来羁绊自己,哪怕知道家里人把自己当傻子。
她曾经像菟丝花一样需要依附着什么才能生存下去。
但那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