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学生疯了似的撞栅栏,叫他们放了老师,可门一关,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唯独几声枪响震得人心尖颤。
裴山被摁在一张铁桌子前,上头密密麻麻摆满了奇形怪状的刀具。
“抱歉以这种失礼的方式把您叫过来。”裘正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主要是,看贵校急着迁走,我觉得那边条件配不上您。所以,想劝您这种高风亮节的名师留下来。”说着,把一封镀金雕花的聘书摆在裴山面前。
这个“上头人”,其实指的是“外头人”。裴山心下明白,大约是裘家跟国外有生意往来,于是裘正利用自己的职务,帮洋人做些面子工程——他威胁学者们接下聘书,作为交易,洋人也能给他们家一些优待。
裴山正色道:“我教的是文史。文指国文,史也指国史。您这聘书上金灿灿的全是洋文,我可瞧不明白。”说完干笑了两声,“您也是有意思。人家逼职,都是先礼后兵。到了您这,就直接把人抓牢里来了。”
“怎么能叫‘抓’呢?确实是怀璋先生跟这些学生走得太近,叫我手下们误会了,才把您‘请’过来的。”
“嗯。”裴山懒得跟他理论,敷衍着回答了几个问题,终于忍不住,问道:“现在误会解开了?我的学生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您接了聘书,我们不就能放人了?”裘正笑着反问。
裴山忍了许久,才没失了二十年的礼教,只是语气带刺地讽:“你这官也太好当。什么魑魅魍魉套层皮,也能变成人了?”
“您跟我撒气没有用。”裘正仍旧不紧不慢地说,“不只是您,星云楼好多名人大家,都得来齐呢。”
裴山虽然气,可双手被束缚着,也只能冷笑着把头撇到一边,心里盘算,如果真要武力对峙,能有几分胜算。正想着,外头学生又开始闹哄哄,裴山便问:“这又是哪位‘名师’来了?”
“嗳,肯定是王院长!”裘正站起来,抻抻制服,“齐了,我这就把他叫进来。最好能给您俩师兄弟拍个照,最好能登报让大伙看看,咱大学,是世界大同的先锋——”
“呸!”没等裘正去开,门就被一脚踹开了,顺带还飘进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前线拼了命的护,就是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染脏了象牙塔。你们倒好,一盆脏水直往里泼!”
裴山定睛一看,那个军装笔挺、骂着人的身影,不是唐立言又是谁?
来人给裴山一个安慰似的笑,又把王凛欧护在身后,朝裘正展示手中的文件,“师座叫我来带人走。”
裘正皱起眉,上下打量起唐立言,又仔细看了看文件,“师座?他不是在云南吗,怎么还分神管这种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