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唐立言也刚摸清自己的性向,看到这条新闻底下铺天盖地都在骂同性恋去死,怕得不行,一直隐瞒着不敢让父母知道。夫妻俩吵了小半年,光合作公司的股权问题就“协商”了不下五次。唐竟坚持自己没有婚内出轨,也没什么重大过错,不能接受过于苛刻的离婚条款。
“我爸挺过分的,说实话。”唐立言苦笑了一下,“其实他这一出给我妈的心理创伤不可逆,哪怕真把整个公司都赔给她也没什么。反正他再挣也不是难事。可他就是抓着那么点小利益不放,说自己没做错,甚至觉得自己挺委屈。”
“正好他跟厉老师是老校友,关系一直很好,就非要请人来我家喝酒,还把我们都支走,说是要喝个尽兴。”
“我那时候还在住校,每周日才能拿到手机。”唐立言说,“还真是没想到,一开机,就看到他俩的新闻。”
那两个赤身裸体交 配着的男人,对唐立言的冲击不亚于一场地震。他强忍着恶心看完了视频,去厕所吐到胃酸都出来了,又回来自虐一般,把画面放大再放大,直到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红晕。
裴山把手覆在唐立言的眼睛上,不想让他想起那段视频,“好了,没事了。咱不说了。”
“我回家的时候瘦脱了相,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一家四口只有我一个没成年,不知道他们每天领着律师来来回回在吵什么。”唐立言把裴山的手轻轻拿下来,仍兀自说下去,“法院最后判了,说我跟我爸,管立庚跟我妈。公司和别墅也都归我妈。”
管欣分走了绝大多数财产;唐竟因为骗婚、婚内出轨,再加上判决下来后几次酗酒被拍到,在娱乐圈已经毫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于是他把怒气转移到孩子身上,开始进行殴打和虐待。
至于厉峰,很凄惨。有人人肉到他的任教学校,油漆刀片等等威胁手段都来了个遍,甚至有人在《薄命》公演现场拉条幅抵制。
“厉老师后来是不是找过你?”裴山问。
“是。”唐立言的声音开始抖动,像是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猛地把裴山的手腕攥住,“可我没见他。”
裴山自认心肠很软,但代入到当时的少年人身上,他觉得不见厉峰是合乎人之常情的。可唐立言使了很大的力气,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我为什么没见他?”
非但没见,还把对唐竟的怒气统统撒在了恩师身上,隔着门,用这辈子都没说过的污言秽语,去侮辱他。直到厉峰走远了,还泄愤一般,把他当初抄的那些个句子、拍的照片,撕碎,看准了厉峰经过的地点,从楼上扔了下去,甚至因为没砸中厉峰而懊丧了一会。
裴山隐隐猜出事情的不简单。那张照片似乎不像他想的那么暧昧,唐立言和厉峰之间的关系,可能也远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百感交集下,裴山抬手顺了顺唐立言的刘海,安慰道:“因为那时候,你年纪太小,没有能力去了解全貌。”
“不小了。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十八岁生日。你说奇不奇怪,我爸妈在一起时都没好好管过我,可生日那天,竟然推了个蛋糕出来,说要给我庆生。结果,好端端的生日,过成了凶杀案现场。”
狗急跳墙这句话没说错。庆生不过是个幌子。唐竟只是想找个由头,把管欣叫出来,让她不要再买新闻打压自己,不要把资源都堵死、逼得他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