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跟您哪能比呢,您那是大城市来的,皇帝待过的地方吧?哪能一样啊,根儿上就不一样。”妇人挥挥手。
苏子青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愣了一会儿,还是搬出之前的说辞:“我招学生,是要以后给公司里工作的,只招女孩子,不招男孩子,阿姨,您看上学又不要钱,以后孩子学好了能工作了,不也能给家里争光么?”
“我有大孙子呢,要她挣什么光?我大孙子以后能给我争光,这丫头大了嫁个人,能给人家生几个儿子,就是为我们家争光了。”
苏子青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争光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了,两三句话之间她也摸清楚了这位妇人的想法,女孩子在她的思维里除了嫁人和生儿子,别的都是没用的,苏子青倒也不想评判她什么,她人生的四五十年里可能接受的都是这个想法,就像普通人认为猪是人养了吃肉一样不可辩驳,如今有人试图告诉她人是猪养了吃肉的,她肯定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至于明明白白出现在她面前当了大老板的苏子青,可能是有钱人家养了好好照顾的宠物猪之类的吧。
苏子青不想和她再说什么,看向一边洗衣服洗的心不在焉的年轻女人:“这位是孩子的妈妈吧?您怎么想的呢?”
“我……”女人看了看苏子青,又看了看妇人,“我听妈的。”
家庭里就像有什么特定阶级,男人是最上层,下来就是年长的祖母,为家中添了男丁的媳妇也并不能增长地位,而是要等到她也成为那个祖母,苏子青不再为难她,打算直接找家里看似隐身,实则掌权的人。
“孩子的爸爸和爷爷呢?我和他们谈吧。”苏子青对妇人说道。
“孩子爸爸在外头打工呢,不然我们这一家子谁养啊。”妇人说道,她知道苏子青和村长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倒是不敢直接赶她走,只是不耐烦的推门进主屋去了。
片刻之后妇人出来了,对苏子青说:“孩子他爷爷叫你进去谈。”
搞得跟觐见似的,苏子青对着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我去找村长,也是村长出屋子和我谈的,我不和男人独处一个屋子,让他出来吧,又不是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约是第一次有女性敢叫这家里的一家之主出来谈,洗衣服的年轻女子和一旁站着的小女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子青,苏子青的确是故意的,想要在她们两个人面前打破这家所谓一家之主无人敢破的权威。
苏子青明白她们的恐惧,屋子里那个男人,从不说话,也从不出现,出现的从来都是他身边的那个凶恶的祖母,而那个男人又是祖母的更上一层,他的不出声反而为他的权利增加了一种神秘的恐惧感,因为你不知道他的想法,人最害怕的莫过于未知,一旦这种无声的恐惧被打破,权威也就不复存在。
妇人又进了屋子,在里面呆了很久,苏子青站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差开始数女人洗了几件衣服的时候,屋门总算是开了。
一个看起来挺扎实的五十多岁的老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烟斗,也不说话,就是往院子里的椅子上一坐,沉默的等着。
谁先开口谁就输?苏子青倒是没想到一个小渔村的老头居然还有些谈判技巧,也难怪把这一屋子女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她也不出声,只当没看见他出来,继续看着女人哆哆嗦嗦的洗衣服。
等了半天苏子青也不动,那老头总算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妇人走过来对苏子青道:“我们当家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