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车疾驰在哥谭的黑夜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蝙蝠侠对莉克希亚的行踪依旧一无所获，在大脑疯狂分析已知线索的同时，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心情愈发阴郁。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戈登的来电。

听明对方表述的意思后，蝙蝠面罩上的白色护目镜诧异的睁大了：“……你们找到她了？”

戈登在那边叹了口气：“准确的说不是我们找到了她,是她自己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蝙蝠侠皱起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人把她送了回来,她的父母说那个人留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戈登说：“感谢你的帮忙,骑士，你的工作结束了。”

……一根黑色的羽毛？

蝙蝠侠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四个劫匪和校车司机呢？”

“目前还在寻找，这些可以交给警察。”戈登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捂住了额头：“……但你不会听的,对吧？”

对方只回给了他嘟嘟的忙音。

蝙蝠侠挂断了和戈登的电话后,立刻接通了阿尔弗雷德的通讯，沉声说：“阿福，那个女孩找到了。”

“我听到了,少爷。”阿尔弗雷德说：“虽然我想说的话和戈登先生同样，寻找劫匪应该是警察的工作，但我猜您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是吧？”

“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蝙蝠侠说：“顺着它们找下去，我们会比警察更快逮住他们。”

“那么我认为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布鲁斯少爷。”

“什么？”

“祈祷夜鸦先生没有在我们到达目的地前就带走或杀死他们。”

蝙蝠侠挑眉：“你也认为是他？”

“除了夜鸦先生，我想不到别的和黑色羽毛有关的人了。”阿尔弗雷德说：“尤其在您发现他与厄贝里斯特先生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像您一开始想的那样，他出现在哥谭的可能性就变得更大了。当然,根据您收集到的他平时的作风，我认为夜鸦先生不会杀人。”

“我也这么想，阿福。”蝙蝠侠说：“但一切要等我们找到他们再说。”

……

在把小姑娘送回家后，厄贝里斯特立刻开始着手寻找布鲁斯。

因为目前身体状况的原因，他没办法做到像以前一样随便就能注视到哥谭的每个角落。为了节省时间，厄贝里斯特先搜索了布鲁斯常去的几个地点，但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只能先以韦恩大厦为中心向外围扩散，一点点寻找布鲁斯的身影。

再次划出一道空间门，厄贝里斯特在跨步走进去的同时，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频繁的使用魔法令他感到相当疲惫，但他还没有找到布鲁斯，在确认他的安全之前，厄贝里斯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一瞬间，上条时间线里蝙蝠侠染血的披风又一次划过他的眼前，厄贝里斯特的心蓦的攥紧了，那充斥在胸腔中不属于他的情绪无可避免的也影响到了他，厄贝里斯特感到心烦意乱，心脏因愈发扩大的恐惧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他想起蝙蝠侠滴血的手指，苍白的嘴唇。

忽然，面前墙壁阴影下延伸出的一个身影攫住了他的视线。

厄贝里斯特在原地顿了一下，然后颇有些不敢置信的走了过去。一开始还是飞快的，然后越走越慢，几近踌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他的主人再一次离开他的事实，只要想一想他就感到如此恐惧，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他还是来到了那个人影面前，脚尖踏进一汪血泊中，缓缓的蹲了下去。

布鲁斯·韦恩静静的躺在他面前，双目紧闭，手指僵硬的搭在地上。他胸前的血洞无比刺目，还不断有鲜血从身下冒出来，像浑身的血都流尽了似的。

厄贝里斯特直愣愣的看着他的尸体，既难以置信，又不知所措，嘴唇发抖：“布鲁斯……主人，怎么……为什么……”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把地上的尸体抱起来，但隔着一个指节的距离，怎么也不敢再探下去。他触摸过一次他冰冷的尸体了，再也不敢感受第二次。

就在这时，地上的尸体忽然一把捉住他悬在空中的手腕，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两个空茫的血洞，从里面不断滑落出乌黑的血泪，痛苦的质问道：“厄贝里斯特，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厄贝里斯特瞳孔剧烈的颤动，极其强烈的愧疚和痛恨涌上心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布鲁斯还在不断的问：“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如果你再来的早一点——”

他身上的衣服忽然变成了蝙蝠侠那身漆黑的制服，像极了厄贝里斯特记忆中，上条时间线里他死前的样子。他黑洞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喉咙里发出沙哑刺耳的控诉：“如果你再来的早一点，我就不会死。是你，是你杀死了我！”

“我……”厄贝里斯特愣愣的看着蝙蝠侠，忽然发现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上也沾满了他的血，顺着手臂滑落下来，从弯曲的肘部滴落：“……是我，是我……？”

厄贝里斯特垂下头，双目失神，喃喃自语：“我来晚了，是我……我杀死了你。”

蝙蝠侠表情扭曲，用充满恶毒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厄贝里斯特一顿，抬起头，正对上蝙蝠侠充斥着恶意的面孔，一会变成年轻些的布鲁斯，一会又变回上一条时间线里的蝙蝠侠，但相同的是他们嘴里一词一词，连成的一句无比恶毒的话：

“——你为什么不去死？”

厄贝里斯特愣愣的看着他，嘴唇张了张：“我……”

忽然，胸口处的契约图纹闪烁一下，那些从布鲁斯身上而来的、并不属于他的情绪潮水般迅速褪去，厄贝里斯特眼前一花，之前所见的一切幻象、以及双眼流血的蝙蝠侠已经消失了，他手上沾染的血迹化作一截扭曲的触手，随后变成一阵黑色的雾气，在他手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前的小巷空无一人，只有他独自跪坐在阴影里。

厄贝里斯特愣了一会，额角忽然突突的跳了起来。他双手撑着地，开始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鬓边落下。

……大意了，他一边喘气一边想，之前他没有把那个邪/教徒不入流的魔法看在眼里，可对方以灵魂释放出的恶意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如同跗骨之疽一般，那些触手在接触到他的魔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渗透进他的身体。

开始时他还能全面压制住它们，但随着他释放魔法后带来的疲惫，那些恶意就逐渐散发出来，慢慢影响了他的神志，并在最后凝聚出他最不愿看到、最难以接受的幻觉。

而最终使得他没有彻底沉沦在幻象里的，是胸前的契约。布鲁斯的负面情绪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消失了，这使得他的神志也为之一清，这才摆脱了那邪恶魔法的精神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