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氛围压抑得厉害。
常歌忧他?心绪过沉,同他?调笑?:“谏臣们靠斗嘴吃饭,说我两句,实属正常。”
他?被缓缓松开,祝政稍稍退后些许,本垂坠顺滑的长发已滚得凌乱,他?沉下声道:“常歌,我同你所说,每字每句皆是真心,你却从?不拿它当一回事,只一味调笑?。从?前是,现?在更是。”
“你说今日朝上动怒……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动怒。”祝政轻缓摇头,“任谁骂也好,闹也罢,他?们……他?们根本触动不了我半分?。至始至终,我的开心也好、伤心也罢,哀恸也好,愠怒也罢,都是你,全都是你带给我的。”
他?收回落在常歌身侧的手,微微低头,轻叹一声:“缘是我命该薄情。纵使我无论如?何说,如?何做,你都只当我是一时?兴起,或是少成若性。”
常歌确实从?未深入思索过这些问题,帝王心思一时?兴起,或是少成若性不分?亲情爱意,这些他?也都暗中?想过。祝政不爱说,他?不爱想,一来二去便一直这么糊涂过了这些年。
常歌被说得惭愧,只低着头,轻轻应声。
常歌的脖颈被不轻不重?地揽住,祝政的声音如?蛊一般入耳:“常歌……此时?此刻,我在想些什么,你想听么。不……你敢听么?”
祝政的指尖已被吹得冰凉,正沿着他?侧颈的血脉向上游移。他?的眼神乌沉,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的指尖轻巧摸索着常歌的下颌,一字一顿:“若要?我选,我便将你藏起来,锁起来,谁都不能看上一眼,谁也别想肖想觊觎,你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只属于我。”
祝政的指尖掠过常歌的下颌线,又掠过常歌的唇,最?终停在常歌左眼下的红痕上。
他?二人?自幼相识,两小无猜,祝政待他?温和如?水,更是尊敬有加,今时?今日,常歌才头一次站在悬崖边,瞥见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祝政一语未发,他?周身的威压却如?灭顶海潮一般,沉沉袭来。他?的手停在常歌脸侧,只顿了片刻,便缓缓收回了手,彻底松开了常歌。
他?看起来平静又安定,原本蓬勃张开的压迫感,瞬间收束成细小的涓流。
祝政身侧的暗影一丝丝消融,他?的音色也变得温和:“可惜,我不能。我的常歌,是草原上的大鹰,自由……是他?的命。”
常歌只觉得心尖好似有人?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