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臂上万般针刺,他都谈笑自如,但这锦书刚展开一个边沿,常歌心中蓦然一紧,竟立即合上,不愿看了。
“无正阁所起,皆因将军。”
泽兰自左手卸下一枚白玉扳指,置于矮小茶桌之上,扳指精致,镂刻无数古怪经文,放下时,戒身润白,柔泽如脂。
“此乃无正阁不惑戒,见此物如见我面,无正阁所有医馆、密探、学堂、商铺、当行等,皆可听从将军号令——不说三万担粮食,倾其全力,撼动当今天家,也非难事。”
常歌沉默半晌。
泽兰只以为此举过于突然,让常歌一时难以接受,忙补充道:“将军不必多有负担,方才我所言有误。见此不惑戒,仅能号令半个无正阁,还有一物在我阁另一位掌事公子,白公子处——并非将整个无正阁拱手相送。”
常歌苦笑。
送一半和全部送,这有区别么。
泽兰明面上的意思他大致明白了,想让他领无正阁,但他为何如此慷慨,常歌实在捉摸不透。
“将军若要颠覆朝廷,兵、士、钱、粮,样样关紧,还请将军三思。”泽兰将卸下的白玉扳指朝他推了推。
常歌拿起了那枚扳指,扳指温润,镂刻精细,确非世间凡品。
他把玩一圈,抬眸道:“兰公子,你这是——要我反。”
“或,匡扶正道。”泽兰换了个措辞,“无正阁,多为景仰将军品德之人。所谓佞谗当道,世间无正,惟将军高义,光耀千古。将军振臂一呼,身被仁德泽世之大道,又有平定八方之余威,天下谁敢不从?”
常歌冷笑道:“如此,你我便更是不同道了。”
他回想起那副锦书上的画面,他惟恐避之不及的经历,居然有人绘制成图,还称之为“高义”。
更可笑的是,他生性自由无束,权谋之事更避之不及,眼下居然想有人扶他上位——也不怕这天下给他砸手里。
常歌低声道:“兵者,凶也。圣人所以讨强|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实乃不得已而用之,此等有损国祚祸及平民之事,实无需顶礼膜拜,歌之咏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