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渡的刀尖在虞锋的脖子上轻轻划过,间隔的距离不过几厘米,在说到“命案”两字时,他的刀尖猛地向下一刺,眼见就要扎中虞锋的大腿,虞锋下意识用手去挡,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刀尖险而又险地悬停在他的手背上方。
虞锋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自己怕得要死,却还想着借别人的手去杀人,仿佛只要不是他亲手杀人,就不算杀人一样。
沈自渡完全摸透了虞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私、懦弱,只会躲在背后耍阴招,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阴人。
真是恶心透了。
“我、我并没有让方老师,背上命案。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做了个恶作剧。”虞锋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得开始结巴了起来。
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使得他的眼镜往下滑,他也不敢去扶眼镜,生怕自己一移开双手,这人就要用刀扎向他的大腿,于是他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去判断这把刀的位置。
虞锋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后果。但沈自渡只要想到方承希会因为他所谓的一个恶作剧,而手染鲜血,这辈子都活在自己杀了人的阴影里,沈自渡就气得发狂。
“恶作剧?你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做恶作剧?”沈自渡冷笑,刀尖往下一划,利落地在虞锋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虞锋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刀在移动,紧接着,自己的皮肤被划开了,温热的鲜血从身体潺潺流出。
“我也只不过是和你恶作剧而已。”沈自渡脸上的冷笑逐渐变得真诚了起来,笑得像个大孩子。
虞锋因为身体抖动的幅度过大,眼镜完全从鼻梁滑落,他的世界一片模糊。
他的疼痛来得迟钝,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
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和普通人不同,甚至和普通的劫匪或者杀手不同,如果这人想要他死,痛痛快快地杀了他便是,磨磨蹭蹭到现在,只在他的手背上割下了一道口子,更像是在报复他让方承希伤到了左手的虎口。
虞锋的大脑转得飞快,嘴唇发白,颤抖着声线,说:“我、我真的不是冲着方老师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让白盈那个婊.子受到惩罚。我没想过那么多。拍戏而已,不会、不会真的有事的。顶多就是、让她受点伤。况且,这不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吗?”
他在换完了那把刀之后,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就算真的拍戏的时候使用了这把刀又如何?刀碰到人体,流点血,不就发现是真刀了吗?怕什么?
提到了白盈,虞锋的怒气涌上心头,如果不是白盈,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好好的,他更加不会惹上方承希的脑残粉。
“白盈那个婊.子,竟然想要让我的女儿变得和她一样。他们,他们圈子里有些肮脏的交易。白盈就是用她的身体,搭上了周老板的线,才拿到了这么多好资源。她骗我,说可以介绍姗姗给其他导演和制片人,累积人脉之后,她的路会走得比小雅更顺,就能挣更多的钱。我带姗姗去了饭局,发现他们竟然对我的女儿动手动脚。”
假如当初他没有想过要走这条捷径,如果没有对白盈所说的利益动心,他的女儿就还会像小雅一样,单纯天真,是一张白纸。
虞锋说到这里,竟然哭了起来。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对不起姗姗。”他恨白盈,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虞姗还小,她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她只不过是跟着自己最信任的爸爸,去吃了一顿饭。
而白盈却在饭局结束之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想要获得成功,就要先付出代价。”
已经被黑暗吞噬的人类,只想抓住岸上的人,将他们往深渊里拖,让黑暗染指一切纯白。
“饭局,在哪?”没入黑暗之中的青年声音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虞锋眼泪鼻涕横流,与平日里那个总是维持着好父亲形象的他完全不同,“每次饭局的地点,都不一样。要、要等,通知。”
青年将自己手里的刀往虞锋的怀里一扔,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虞锋听到了关上车门的声音,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但他并没有在意,除了怀里的这把刀,他便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他做错了什么?或者是说,他的一辈子,就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