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眼不错地盯着雷云。
自从公孙谌踏入雷劫后,他们就再也没看到紫电劈下来,只是从雷云轰鸣的咆哮中,看得出来公孙谌这个猛人正在和天劫大杀特杀。
就连见多识广的修士也忍不住愕然。
还有人这么渡劫的?
荀尚平幽幽地说道:“你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他说话的对象显然是颜如玉。
在竖瞳魔兽的左近,正有两位古板的老头子凌空站着,如同鹰钩的视线正死死盯着颜如玉。
颜如玉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只在乎十七哥能不能顺利出来,旁的事情与我无关。”他说得大义凛然,清透漂亮的脸上甚至透着几分决绝。
实际上……
颜如玉能不知道那两道紧迫盯人的视线吗?!要不然他能连头都不敢回,只一心一意看着上头的劫云?他的脖子又不是铁做的盯久了不酸!
他刚松了口气就发觉那紧迫盯人的视线了,尤其令人发毛。
公孙离幽幽地说道:“任是谁家中蓦然出现一只凶险的魔兽,尤其还是在这么要紧的关头,不惊讶才是奇怪吧?”
荀尚平:“确实。”
先前是因为凶险,他们连问都没来得及问就跟着上了魔兽的背脊,眼下事态松缓下来。他才低头打量着这头魔兽,光是打量还不够,他御刀而行,飘然而去,用神识上上下下观摩过这只佁然不动,平静“无害”的巨大魔兽,方才重新回来。
“略丑。”
但气势如刀。
必然是头凶猛的魔兽。
颜如玉默默低头看了眼魔兽,确实看到了几个紫瘤,他的心里“yue”了几下,但面上必然不显,镇定地说道:“少见多怪,这可是极俊俏了。”
这都嫌丑,拉你去极西鬼林见识一下。
嚯,那岂不是要被吓死!
荀尚平啧啧称奇,“你是怎么召唤出这么一只魔兽的?”
“我自有妙招。”颜如玉糊弄着说道。
公孙离却是不信。
这里是在公孙家的领域内,尤其这里是渡劫峰,为了杜绝一切可以干扰的因素,渡劫峰的周围必定下了层层的阵法,就是为了保护其中的人可以安然渡劫。
可是先来了一个当场试图刺杀的公孙壶,后脚又来了一个脚踩魔兽的颜如玉……尤其颜如玉,哪怕和公孙谌相识,更有着某种情感的纠葛,可这其中的不对劲不可能会轻轻放过。
在最开始渡劫的时候,大部分修士都是在认真观察着公孙谌和雷劫,那在颜如玉出现后,便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偷偷打量着颜如玉了。
公孙谌和颜如玉的对话一来一往虽是简单,可那其中透露出来的暧.昧却足以勾起任何一人的八卦心肠,再加上颜如玉那可是当真好看。
他摔下面纱后的话语虽是有趣,可那之后公孙谌坦然承认的美丽是真的美到心尖上去了。
娇弱美丽的少年,凭靠着一头强大丑陋的魔兽,这种诡异悖谬感让人心生猜忌,却也心生……动摇与渴求。
颜如玉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错乱的视线,那如同当年在牡华天宗和欢喜宗相争的厌恶感再次浮上心头,那一刻无数人的欲.望投射而来,让他脸色沉下来。
毕竟谁也不乐意见自己扬名天下居然是为了这事!
只不过时隔六十年,许多事情也消失在尘埃中。
原本颜如玉气急才会扯下自己的面纱,事后担心会有人与从前的事情联系起来,只是思前想后,这个可能倒是不大。
修士修仙,黄土百年,谁又会惦记着谁?
颜如玉眼下只担心公孙谌的雷劫,因为这天雷看起来就与原著中的记载截然不同。
在《风起云涌》中,对主角这一关最大的麻烦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公孙壶,一个是心魔。
可现在前者被颜如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做法给拿捏了,后者直接被公孙谌穿心弄死,不论是哪个都不可能再影响到他,可偏生这雷劫却有种不搞死公孙谌不罢休的姿态,直到现在还在吞吐着硕大的紫电雷云。
颜如玉:“从前……有人的天劫,如此艰难吗?”
荀尚平摇头:“天劫与个人休息相关,无法一概而论。然这等不罢休的姿态,还从未有过。”
公孙离自言自语:“难不成当真是天不见英才降生,真要让十七郎陨落在此?”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公孙世家有仙尊一路相持看护,可就在方才已经传话,说是雷劫有所不对。
寻常仙尊渡劫,在方才的八十一道天雷后,不管死与不死,成与不成,劫云都会散去。
可分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已经贯落,为何劫云还会再生重聚?!
且那气息越发幽暗暴戾,有修为弱者已经迫于威势跪倒在地,无力相抗。这等惊雷滚滚落下,磅礴愤怒的紫电在雷云中狂轰乱炸,从未间断。密布天际的劫云仿佛比先前还要狂暴凶残,只有肃杀灭除的本能。
“呕……”
是有修士撑不住天威,直接吐血晕死过去。
雷声太响,颜如玉甚至听不大清楚荀尚平和公孙离的话,也无暇注意诸多山头的变化,他只是忍不住为方才公孙离的话蹙眉。
“陨落此处?”
这话说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算要劳其体肤,也不能是奔着折损的目的去的吧?人要是都死了,这磨砺也没什么用!
天生杀劫,必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