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安的出现,让那些所有可以用来暂时蒙蔽自己的侥幸心理都在瞬间分崩离析,柯迟从未有哪一刻这样清晰而深切地意识到,他和成子言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可能可言。
那些自以为能有一点价值存在于alha身边的暗幸、那些贪恋着alha温暖怀抱的无数个夜晚,都滚成一团,滚作一个莫大的笑话,嘲弄着他的不自量力,压得柯迟根本抬不起头来。
谁会放弃一个有颜有才、家世学识都极其优渥的伴侣,去选择一个连腺体都不是完整的、在那样声色犬马的地方周旋多年靠美貌来谋生的oga呢?
他只不过是一个用廉价玻璃制成的徒有皮囊的花瓶,毫无价值可言。
成子言看了他片刻,心下升起的焦虑与躁郁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有什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联系,似乎又在悄无声息之间断裂粉碎,再难以捡回。
仿佛在无形之中,在他根本找不到缘由的时候,一切都悄然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他好不容易走出的九十九步,在即将靠近身旁的oga最后一步时,又被oga执拗而沉默地退开了一百步,甚至不给他为自我申诉的机会。
成子言脸上的神色也不可抑止地有点冷,甚至心下也泛起一点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再感知到的疲惫和愠意,可他还是不愿让自己的这些负面情绪伤害到身旁的人,便只转回头平视前方,发动了车子往回公寓。
两人路上都没有任何交流,柯迟靠着椅背,侧脸看着窗外飞快划过的行道树,漂亮的眸子里像是覆上一层阴翳,失了光彩,散漫的目光甚至都难以聚上焦,他交握着放在膝上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深深掐进掌心里,仿佛只有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才能让他勉强感知到自己身在何处。
阿拉自己一条狗在家的时候也是会把灯开着的,它一听到开门的响动就动作迅捷地往门口冲,兴奋地摇着尾巴在成子言和柯迟腿边绕来绕去,又吠了几声,热烈地欢迎两位主人回家。
但今天它只得到成子言显得有些敷衍的抚摸狗头,柯迟也没有像出门前那样蹲下身耐心又好脾气地让它把两只前腿搭在自己膝盖上给它顺毛。
阿拉很快就意识到两位主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安静了下来,来回往成子言和柯迟身边绕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小心,像在暗中观察打探,但它一只狗又做不了什么来改善现在的局面,只能焦躁地从鼻子里喷出几口气,小声地“汪汪”了两声,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
两人吃完饭从酒楼停车场准备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九点了,现在到公寓的时候正好十点,外面偶尔还会有几声烟花还在延续着过年的欢悦氛围。
成子言去给阿拉换水,柯迟站在门口默默愣了会儿才放轻自己的动作往屋内走,去给桌上的月季换水。明明月季茎叶上的刺很少,但他实在太过心不在焉,换水时划伤才好没多久的食指又被刺破,渗出一点殷红。
柯迟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成子言,看到他在将酸奶给阿拉倒进碗里,又忙低下头将所有的月季放进换上清水的花瓶里,悄悄用餐巾纸按住了伤口,防止信息素随着血液一起流出来散到空气中。
可是他随即又有些自嘲地想,自己又是哪里来的自信,成子言闻到了这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会像之前一样来寻他是否受了伤?
做完这些,他便发现屋子里似乎没有再需要自己动手的事情了,成子言会定期请保洁阿姨过来,其实他的作用甚至都及不上按工时拿钱的保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