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人背对门时,一整个背脊,腰胯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很高瘦。接着,他撑着镜子,抬起手就粗暴握住那把推子,将这头一夜之间长出的黑发剃了。
当锋利的刀口靠在他的洁白耳侧时,先是有一条整齐贴着头皮的发槽被剃光了。随着臂膀上移,手上的推子将头发一点点剃干净并只剩毛寸,美貌如昙花的青年的五官,眉眼也重新显露出来。
这是少年出家后,他第一次剃发。
所以,这个寸头被他自己剪得很粗粝。
可正是这种粗粝,令他这一张总会被人误会的‘少女脸’终于开始了一种男性化的色彩,配着这胸膛腹肌更是矛盾又性感。
到一头女气的头发都剃成寸头,只见镜中这个美貌青年眉毛乌黑,眼睛像是墨色沉淀,里头积攒着诸多对于这个凡尘俗世的距离感,这让他和俗世中的男女有很大区别。
换句话说,他不像是一个现代人。
可他本就是个修佛者。长在佛门,背着戒律。现在的他,却也不像个出家人。眼睛几乎一半看不见的前提又丧失法力的前提下,一个失去了正统佛家弟子身份的自己,龙泉山主寺是暂时是不能回。想到这儿,方定海只抬手抹了把白皙美丽的眉心,又一下站了起来。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
剃了头发的方定海闭上眼。他运起法力,接连两遍念诵超度经文,地上这堆曾经能供他驱使,降妖除魔的法宝也一闪一闪地给了他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
方定海一语不发,却也没把东西塞回包里。他现在的双眼,真的什么妖物也看不见了。从他走上楼到一步步走进来,他一个鬼都没有发现,放在往常,作为僧人的方定海从不会来这类人气兴盛的地方。
人越杂,鬼和妖越多。他的本能,会令他的眼睛一直看到许多污秽。但现在,这一切,却只能从头开始从昨夜开始说起。
此刻,回忆起这一晚他所经历的事,方定海都很难解释清楚,一向修为深厚的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麻烦’。
当那只绿度母在三厂楼顶被超度后,他就留下了,他没去追那个半路逃跑的‘魔头’,只想先查看剩下的魔光。
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东西身上。他记得,最初,那半道他所手中拥有的红色魔光还是一片平静。想到反度母已死,方定海就想将其一并超度化解,以此来寻找另一半的下落。
可当他用禅杖破开魔光,随着那表层一下迸发出光亮。
人明明站在现实中,他却看到了头顶满是由金钱,欲望和色欲构成的千鬼穴中都是钱币,女人和骷髅。这心魔,不是方定海的心魔,却将他的身体从上方包围,并开始毫无预兆地化作长条就开始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