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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不愿承认心底的那一点儿脆弱, 一直用愤恨去掩盖它,直到方才那一句质问,才揭开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愤恨的哪里是元思蓁的欺骗,他愤恨的其实是他自己。

要结下契约做假夫妻的是他,半途毁约的是他,就连要灭口的也是他。

他如此心机叵测心狠手辣,又怎么能怪元思蓁对他的防备与利用。

常年以来引以为傲的运筹帷幄,没想到最后却玩弄了自己。

李淮一个人待着书房中,直到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一凉,才惊讶地发现,那是两滴湿润的水渍。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将眼角的湿润忍了回去。

或许是这眼泪的刺激,让他心中清明了一些,又开始琢磨起记忆中的疑惑之处。

他的记忆仍旧残破不去,许多重要的事情还想不起来,比如与元思蓁相遇前的事,他为何要假做沉溺美色无心朝政,以及他当时又为何要急匆匆地与元思蓁解契?

还有那三个已经打开的锦囊,一个是诛邪宝剑,一个是元思蓁,还有最后一个,到底是什么?

而他又究竟为何忽然失忆?

李淮直觉他现在记起的并不是事情的全貌,其中定还有别的隐情,他还忍不住侥幸地想,或许全部记起来后,就能破了两人现下的僵局。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该回猎场了。”书房外传来影卫的声音,

李淮的脸上又恢复冰霜一片,丝毫看不出一点儿脆弱的痕迹,他命人去取了干净的外袍,没再多看卧房的方向一眼,便匆匆上了马车离府而去。

而元思蓁此时一脸惆怅地躺在卧房的雕花大床上,翘着腿皱着眉,心如乱麻。

李淮没将她的莲花灯拿走,想必是对看住她胸有成竹,对付一个看守是没问题,可对付一百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的影卫可就难了。

她看了一眼灯面上花鳞的心头血,见色泽没有暗沉,心中倒是松了口气,李淮还不算将事做绝,估摸着也是为了要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