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蓁知这定是她的解毒之法,待身上披上药粉,便走出毒烟,朝岑夫人喊道:“这鳄鱼妖伪装岑太守多年,夫人莫再被骗,与我回岸上。”
岑夫人眼神微变,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似是不愿相信一般,恍惚地摇着头:“怎么可能,夫君怎么会是妖物。”
“这妖物不但害了岑太守,还要害城中一众无辜百姓,就连这溃堤也是它所为!”元思蓁瞥了眼靠近的花鳞,有意说这番话,一是点醒岑夫人,二是看能不能激一激鳄鱼妖,让它露出破绽。
岑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更凉,一时哽咽地不敢出声,手指不停抠着鳄鱼背脊。
鳄鱼妖果然不愿让她多说,身形猛的一晃想将元思蓁甩起,鳄鱼头从水中扬起,张开血盆大口朝身后咬去,这番动作下,还不忘竖起背甲护着岑夫人不让她掉入江中。
鱼嘴中的妖气直扑元思蓁面门,眼见尖牙就要合上将她撕碎,元思蓁反而还挥起紫火往里攻去。
鳄鱼妖立刻察觉她是要直捣妖丹,忍着腹中剧痛,硬要将这个麻烦的臭道士咬成碎片,它尖牙刚要碰上元思蓁,一道锋利的罡风竟砍掉了它一颗尖牙。
花鳞已落到鳄鱼背上,一手挥舞着折扇,一手掐着法诀,用风刃将元思蓁从鱼嘴中拽了出来。
元思蓁一个踉跄,有些狼狈地跪在地上,喘着气对花鳞说:“臭死了,妖丹里的死气都破了出来,它还没完全吸收,趁这之前收了,再拖就难办了。”
方才她的紫火已烧到了妖丹,给了鳄鱼妖重创,这一回它定不会再轻易张口,只能在这背脊上寻别的弱点。
鳄鱼妖没想到这道士如此邪门,敢在它嘴中直取妖丹,它内腹被伤,一时有些缓不过劲来,便出声拖延道:“我百年道行,岂是你们两个黄毛小儿能诛得了的。”
可它话音刚落,却听岑夫人冷声问道:“你为何要害城中百姓?”
鳄鱼妖沉默半晌才说:“炼制妖丹。”
花鳞闻言冷笑一声,炼制妖丹用的是死气,而生气是为了救岑夫人性命,它隐去一半不说,想必是怕岑夫人心中愧疚,没想到这妖物还真是个情种。
岑夫人只觉周身如坠冰窟,她原以为夫君是转了性子,两人不再像以前那样相看两厌,反倒日子过得有了些柔情蜜意,却没想到这与她同床共枕的夫君,竟是一条戕害无辜百姓的鳄鱼妖。
“是什么时候?”岑夫人垂下眼眸,渐渐冷静了下来,弱柳扶风的身子不再抖动。
鳄鱼妖不答,岑夫人又问道:“是那一回重阳吧?夫君要泛舟,结果不甚掉进了江中,再起来时,就已经是你了吧。”
她回忆起那时的场景,重阳宴满城官员的女眷都羡慕她的夫君年纪轻轻便是武昌太守,还风度翩翩文采出众,她在人前也只能压下心中的苦楚装作琴瑟和鸣。
在小舟之上,两人还闹了口角,她坐在船边生气却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而自那日之后,她便觉得夫君隐隐有些改变,不再拈花惹草,不再嫌弃她不解风情,还对她百般呵护,两人像是终于心意相通,日子倒真是过得舒心畅快。
而这一切却是镜花水月,在今夜被生生搅碎。
“我夫君是你吃的。”岑夫人这话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却听不出究竟是何情绪。
鳄鱼妖睁开眼睛,瞳孔微动,这才说道:“我见他欺辱你,便吞了他。”
元思蓁立刻打断,“莫信妖物花言巧语,它顶替岑太守,打着的不过是改建城池为药炉,炼制百姓为丹药的念头。”
不能让鳄鱼妖再拖延下去,她朝花鳞使了个眼色,不等岑夫人再问下一句,便趁着它睁眼看着岑夫人之时,飞出桃木剑直扎它瞳孔,却被眼皮挡开,而花鳞则一把拉着岑夫人御风而起。
鳄鱼妖下意识就闭上眼睛,可见岑夫人被带走,又立刻睁眼要去咬花鳞,却没想到元思蓁还有一道桃木剑等着它,这一回便正正扎进了它眼中。
元思蓁在它与岑夫人对话时便趁机寻找背脊上的弱点,留意到鳄鱼妖非到必要之时总会闭起来的双眼,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鳄鱼妖痛极,却还追着花鳞不放,紫龙缠住它的身子,元思蓁还想趁此再攻另一只眼睛时,却没想到一道大浪打在鳄鱼妖身上,直接将元思蓁拍进了江中。
好在她及时抓住了鳄鱼妖脚趾,扒着它的身子爬出水面,元思蓁吐了口江水,瞧着翻涌的江面,心中一凛,一时没有留意,江面的风浪已经如此之大,这势头,难不成又要涨水?
江面狂风大作,花鳞带着岑夫人在空中,差点儿也被吹掉下来,她咬着牙朝岸边而去,扭头一看,却见鳄鱼妖没有再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