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绮春光仿佛都凝滞在她的眼里,一夏一秋,到眼下的冬,它们还在。
金光齑粉中,宋知濯只将她汪着春天的圆眼不闻不见,逼着自个儿硬下一副心肠,“不成,药必须得吃,从前是从前,从前你还小,小孩子家胡打海摔小病小灾一下不值什么,眼下你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若是落下病根儿怎么好?”
刷一下,明珠掀开被子,据理力争,“大姑娘怎么了?没听说越大越不中用的!”霎时她又软和下来,吊着他一个臂膀,坠在床上摇摇晃晃,“你行行好,不叫我吃药了,我明儿就到厨房给你烧饭吃,成不成,小濯哥哥?”
被她这一叫,他的魂儿险些神游九天,然则还是颇有威势地抓着袖口抽回手,“不成就是不成!好,你同我耗着,这碗药凉了大不了再热一遍,一时不喝就放一时。”
垂眸下,对上那一双盛了凝露的眼,他又霎时软下来,“活祖宗,我陪你喝行不行?”
说着,端了药饮一口,虽进的是他的嘴,倒似苦到明珠心头去了,涎液自她颊腮两边涌出,她忙吞咽一下,拉了被子就要倒下去,“那你就都替我喝了吧!”
“唔?”宋知濯眼急手快,抓了她的臂膀提起来,将她揿往两个叠枕上头,在她怒瞪之下,他鼓着腮倾身而下,印住那双唇,将自个儿口中的药尽数渡尽她口中,听得咕咚两声后,他才离了分寸,眼对着眼提眉一笑,“现在不苦了吧?”
“你你你……,”明珠失了言辞,心中百花齐放,脸上红粉交错,“你这是喂药,还是借机亲我?若说想亲我,倒也不必如此,我回回都是给你亲的。”
原本春光乍现、清风霁月、却叫她这憨话儿煞了风景,宋知濯沉溺的心又提起来,也涨了个红脸,将药冷搁在侧,说话儿就要走,“那你自个儿喝,一滴不剩。”
赶在他起身前,明珠忙将他缠住,如青藤攀树,攀上他坚实的臂膀,折颈在他肩头,“嗳,你再喂我嘛,真的不苦了。”
“不喂,自个儿喝。”
候鸟栖枝,依恋无限,“喂嘛,不然我可不喝了。”
“不喂,不喝就找个漏斗捏了口鼻给你灌进去。”
春重欲滴、旎冶酥骨,“喂嘛,小濯哥哥。”
若还能挺住,可谓圣人,宋知濯自认不是圣人,于是反扑而下,在摇曳的烛光里,将苦药一口口渡尽。
这药似乎是灌入土中的养分,霎时滋生万物,有什么在明珠脑中抽芽、生长、随骨血侵袭入四肢。她觉着自己好像化作一场软绵绵的春雨,飘洒处,无一不是惊鸿,她掣着他的双肩,随风作摆。
天地虚无中,宋知濯随着本能吻她、吮她,似乎她口中有能为他续命的不老泉,就这样下去,就这样下去吧,他就能水到渠成到达梦寐以求的永生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