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长脸色不太好看。
马厂长脸上也挂不住。
财务是工厂多年老人,把人给开除了的确是她对不住人。
可谁让她犯了错误呢?
在这件事上马厂长纠结许久觉得秦蓁的决定没错。
今天一时心直口快就说了不该说的,那明天有人给你点钱,你是不是也要出卖工厂的机密?
街亭失守,诸葛亮还挥泪斩马谡呢。
这么一个财务,也不是开除了就找不到顶岗的人。
开就开嘛。
但他没想到,这人竟然去银行里胡说八道。
夏行长很是生气,他没想到竟然被人给耍了,“马厂长,这件事你看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
又是怎么个说法?
马厂长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秦蓁,“这话怎么说呢,之前市里不也说了吗?这次洪水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让金融业对市里的企业多帮扶、宽容宽容。”
话是这么说的。
夏行长当然知道市里的意思,从中央到地方,都要帮扶困难企业。
可安材是困难企业吗?
这分明是在搞诈骗!
夏行长想想就十分恼怒,现在的安材,还能还钱吗?
那五千万,可是他牵线和几个银行一起借出去的。
马厂长一时间被堵在那里,看向财务的眼神带着几分恼怒。
安材是做出了开除的决定,但是该给的赔偿一分没有。
转脸就把老东家给卖了,这合适吗?
财务却觉得自己没做错,她不就是多嘴说了一句话吗?要扣工资自己也认了,但凭什么就开除自己?
她在工厂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也别怪自己不地道。
“夏行长,我可以作证,那个投资美元的沈航,其实不是外国人。他就是留学生,不知道哪来的钱,就是用这笔钱来撬银行贷款的。”
现在的银行审核又没联网,并不是那么的严格。
更重要的是,沈航当初拿出了自己的绿卡和文凭,又是一口的美国腔,把这个小城市里的银行工作人员都吓唬住了。
承认错误固然困难,可如果再死鸭子嘴硬下去,损失会更大。
就算肿成了猪头,这件事该解决的也得解决,不能再耽误了。
“马厂长你怎么说?”
马厂长无话可说。
沈航投资的事情当时做的还算周全,但前提是堡垒里面没出现叛徒。
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
“沈航的确不是外国人,不过在回国之前,他的合作伙伴一再劝说他留在美国,做一个美国人。”秦蓁看都没看那财务一眼,“夏行长,两百万美元的投资不是假的,而沈航技术入股安材也写到了公司的章程里面,在工商局备了案。厂长,咱们公司的章程没被洪水冲走吧?”
“有有有,都在呢。”马厂长想起来,他们也不理亏啊,反正从法理上安材完全按照规章办事,没有任何的问题。
厚厚的文件被拿了出来,秦蓁看着在那里找文件的人,“夏行长,我不知道这位同志到底说了什么,只不过泄露公司机密在前,被开除后拿到我们公司的补偿却又出卖在后,这么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说的话,谁知道能有几分真呢?”
财务听到这话慌了起来,“我干嘛撒谎?就因为你开除了我?”
“不然呢,如果我没开除你,你会去找夏行长说这些吗?”
财务登时瞠目结舌。
“想要搞垮安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是被其他公司的人收买了吗?”
财务匆忙解释,“你别诬陷我,我没有。”
这大嗓门让夏行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自然也知道,从流程上来说,安材的贷款没有丝毫问题。
只不过这笔贷款存在着坏账的风险,既然有安材的前员工来说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只不过,遇到了一个硬骨头。
“工厂就在这里,抵押手续也没什么问题,我们一直都有偿还利息,等到时间到了,也会偿还本金。”
秦蓁神色冷淡,“夏行长不用担心,要是到时候我们没还上账,再上门来找也不迟。”
泼皮无赖夏行长都见过,只不过那些人还会心虚。
眼前这个不一样,仿佛欠了钱的才是大爷。
“好好好,那我等着。”
秦蓁讥诮一笑,“估摸着您也等不到催账的机会。”
看着气鼓鼓离开的人,马厂长忧心忡忡,这开工厂的最是不能跟政府还有银行那边过不去。
政府关系到政策解读,而银行则是牵扯到金钱往来。
秦蓁刚才态度有些太强硬了,这得罪了银行,可不是好事。
“我要是有五千万,安城这些大大小小的银行行长逢年过节都要来我家坐一坐,手上还不会空着。”
这话,马厂长是相信的。
“但咱不是没这五千万嘛。”
“放心,快有了,走吧,机床来了,咱们的钱来了。”
秦蓁的归来让马厂长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不定。
“一把年纪了还锻炼我的心脏,小同志你这样有点过分啊。”嘀咕了一句,马厂长跟着出了去。
日本的机床尤其是高端机床倒也还说得过去,看在钱的份上秦蓁也没太过嫌弃。
等有了钱再更好的机床来,现在倒是可以将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