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鱼也好,总比被狼被野猪吃掉好。
可惜他……
“哐当”的开门声让汪爱民猛地睁开眼,“帮……秦蓁?”
他觉得自己肯定死了,不然怎么可能看到秦蓁呢?
“所以,你也死了吗?”
“小郑你也死了呀。”
郑天没好气,“你才死了呢!”
他连忙去解开捆绑住伙伴,瞧着石头上的血迹,郑天眼眶都红了。
“快去看唐悠,她昏过去了。”
唐悠昏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列夫·弗兰克微微松了口气,“卡尔并非故意的,他是虔诚的教徒,不能吃猪肉。”
当听到这女人竟然要卖猪给他时,卡尔觉得他被挑衅了。
“况且,他也没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把这两个人关到这里而已。
秦蓁听到这话右手握拳,“那弗兰克先生你觉得做了什么是指什么,关到集中营里去吗?”
集中营。
这个词让列夫·弗兰克勃然色变,“女士,这不是在中国。”
对于任何一个犹太人而言,集中营都是一个不能碰触的词汇。
换作卡尔,这女人早已经死在了他的枪下。
秦蓁却并不慌张,“我当然知道,不过弗兰克先生你大概不知道,一百年前这里还是中国的领土!”
列夫·弗兰克神色微微一变,“我对你们的历史并不感兴趣。”
秦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以为经历了苦难的人起码会对别人的悲惨遭遇抱有最起码的人道主义的同情,看来是我道德感太高。”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实际上不过是伪装成骑士的卑鄙者?
列夫·弗兰克的神色有些绷不住了。
而秦蓁却并没有打算结束,“我们不谈历史,这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无关,可是我们可以讨论一些和我们相关的。弗兰克先生你们在往外捣腾东西,不止是跟我们做交易,和日本人、还有那边的美国人做交易对吧?”
那边的美国人,自然是留守在南朝鲜的美国大兵。
列夫·弗兰克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
“没有吗?弗兰克先生你的领带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是飓风从美国的西海岸吹到了远东,刚巧把这领带落在你家窗户的晾衣架上?”
列夫·弗兰克连忙整了整领口,把领带藏住。
慌乱之中带着几分窘迫,他只是觉得这个领带很好看,没想到只露出这么一点,都被眼前这位女士认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列夫·弗兰克从其他人那里知道卡尔将与他们做交易的那个中国商人给扣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闹出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经营。
匆忙赶来的列夫·弗兰克刚好遇到划船而来的秦蓁。
根据国际惯例,当两国以天然地理环境设置国界线时,尤其是以河流为国界线时,往往会遵循“可以坐船下江,不能停船上岸”的惯例。
但中苏边境线十分之漫长,位于远东的犹太自治州幅员辽阔但人口却只有不到十万,且大部分都居住在西伯利亚铁路线附近,在自治州的南部几乎没什么人。
而阿穆尔河南岸的中国那里是北大荒,同样没什么人,这也就直接导致两岸的哨兵不算多。
他们选择的这一处又是彻底避开哨兵方便交易的所在,十分安全。
偶尔到了对方国境也没什么要紧的,尤其眼下是中苏关系友好的蜜月期。
但很少有中国人会来这边,除了那些倒爷。
一位年轻的女士忽然间划船过来,列夫·弗兰克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的目的。
他也不想惹麻烦,想着让人把那两个中国人带走就是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瘦弱的不堪一击的女人,竟然这般言辞尖锐。
几次三番让他无话可说。
“我们谈谈吧。”
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秦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薄薄的笑,“当然。”转头看向郑天,“你先照顾唐悠,把这个给她吃了。”
那是一块糖。
放的久了,有些发粘,糖块黏连在糖纸上,郑天好不容易才把糖块塞到唐悠嘴里。
“小唐吃糖,很快就好了,咱们回家。”
……
小木屋是一个荒废了的哨所,就建在岸边,潮气逼人。
黑龙江原本是中国的内河,而现在它成为了天然的国界线,被苏联称之为阿穆尔河。
列夫·弗兰克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小了不止一头的中国女人,“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能持续下去,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擅长经营的犹太人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
如今他们身份尴尬,在自治州的同族越来越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一场大清洗,让他们这个种族在这里绝迹。
流浪了千年的民族有一种骨子里的韧性,他们在蛰伏等待这一个机会。
当然蛰伏期间,他们也不是一味的等待。
到底也有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攒钱。
经商是他们的种族天赋。
从中国人这里得到的上好的狼皮、狐狸皮,沿着西伯利亚铁路干线送到莫斯科,他们能够获得数十倍的利润。
没有一个犹太人能拒绝。
与眼前这个中国女人的和解,自然也是因为利益。
她敢孤身前来,想来已经留了后手。
要是自己把人给扣下,只怕这条贸易线会被彻底摧毁,这不是列夫·弗兰克想要看到的结果。
没有任何一个犹太人会跟钱过不去。
除非有更多的钱。
在金钱面前,个人的尊严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列夫·弗兰克向秦蓁鞠躬道歉。
“您觉得这就是您的绅士风度吗?”
直起腰背的列夫·弗兰克看到对方脸上嘲讽的笑容,“女士……您必须得承认,如果不是您的朋友冒犯了卡尔,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他可以要求我的朋友道歉,她并非粗鲁不知礼的人。想要我就此罢休可以,把卡尔交给我。”
列夫·弗兰克被这个无理的要求惊着了,“女士!”
秦蓁的目光落在门窗上悬挂的六芒星上,“喀秋莎,你可以叫我喀秋莎。”
这个名字让列夫·弗兰克的神色并不好看,喀秋莎不止是一首歌,更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喀秋莎火箭炮,不管是在二战还是在前不久发生在朝鲜半岛上的战争中都起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他可不觉得这是一个思念情郎的女孩名,分明是在威慑自己。
她果然留了后手!
列夫·弗兰克深呼吸了一口气,“喀秋莎,或许我们可以再谈一下别的条件,我知道卡尔太过于粗鲁,我本不该派他来这里做交易,我代替他向你的朋友道歉。”
道歉?
秦蓁要的可不是嘴上的道歉。
“我拒绝。”
系统震惊了。
系统:宿主,你这样不好,对方快失去耐心了。
一旦这个人失去了耐心,到时候陷入被动的可是他们这些身在苏联境内的中国人。
秦蓁没搭理系统,她目光灼灼如烈焰,紧紧的盯着列夫·弗兰克,“我不能把我同胞的安危交托在这么一个人手中,如果这次我来的稍晚一些,她就会死了。倘若您的卡尔死在了我们那边,弗兰克先生你会就此作罢?”
当然不会!
列夫·弗兰克在心底下意识的回答。
“那你想要什么?”列夫·弗兰克看着盘桓在大地上的阿穆尔河,“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有一句谚语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喀秋莎,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小插曲破坏掉我们之间的合作。”
秦蓁唇角微微扬起,“我也不希望,所以我希望您能够让他亲自来道歉,表明你们的诚意,届时我也会让我的同胞向他致歉,对于无意冒犯了卡尔先生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
把卡尔叫来?
让那头倔驴跟那个中国女孩道歉?
列夫·弗兰克想也不想拒绝了这个提议,“抱歉,这样……”
“秦蓁。”
小木屋的门推开,唐悠脸色苍白的从里面出了来,因为受凉腿脚麻木了许久,现在虽然好了些,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秦蓁连忙过去。
列夫·弗兰克面上带着愧疚,“抱歉女士,我真的很遗憾会出现……”
“我能感受到您的诚意,可是最好的道歉永远不是嘴上说说,弗兰克先生。”
唐悠抓住秦蓁的胳膊,克服从脚底升起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