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拿了文书,借着昏暗光线坐回榻边,将榻上裹成球的柔软裘皮扒开了个透气的小窟窿:“没事了,睡罢。”
“睡了醒醒了睡,再睡都睡昏了。”
云琅不高兴,翻了个身:“我不睡。”
“这些年你都不曾好好睡过。”萧朔随手翻过一页文书,“如今多睡些,又怎么了?”
云琅微怔,从小窟窿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榻前的萧小王爷。
灯光被罩子压得昏暗,窗子好好合着,漏进来依稀月影。
萧朔靠在窗前,并不理他,慢慢翻着手上文书。
“我这些年确实没怎么睡。”云琅看了萧朔一阵,撑坐起来,“你睡得也不很好吧?”
“我有什么可睡不好的?”
萧朔搁下文书,抄录下来几句:“你满门抄斩,我加官进爵。你被当成忘恩负义、利欲熏心,我是天下公认的无辜苦主。”
“你在破庙的古井里打水喝,我在王府里锦衣玉食,酌金馔玉……”
萧朔轻嘲:“我凭什么睡不好?”
云琅看着萧朔漠然无谓的神色,半晌咬了咬牙,侧过头咳了两声。
他不愿显出不适,终归难受得心烦,忍不住抬手用力锤了下胸口。
萧朔蹙了眉,扔下文书要探他腕脉,被云琅抬手推开。
“萧小王爷。你看工部尚书不顺眼,气一气他倒也无妨。”
云琅坐稳,呼了口气:“若再这么气我,你那太阴之地的上好新坟,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