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穿得鞋底太薄,能感觉到脚面都被熨了一下。
北方很少下雨,基本不用带伞。
先前突然搬到广州,那边气候潮热,时不时暴雨倾盆还有台风。
时间一长温郁养成了习惯,去哪包里都会带把伞。
谁想到周一下午还是艳阳高照,黄昏时乌云突然就漫了满天。
还没等最后一节晚自习上完,暴雨一下子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打在伞面上像是有人在跳踢踏舞。
闻玙还在讲等差数列,对窗外天气没什么反应。
但台下学生们已经躁动起来,抓耳挠腮地看自己有没有带伞,或者能不能跟谁挤一辆车回家。
温郁原本在自己办公室里备课,一看见要下暴雨了福至心灵,把包里的格子伞翻了出来。
不光是包里有一把,抽屉里还有一把,刚好能借给学生。
他习惯了等闻玙一块回家,刚好时间快到了,收拾好杂物转头就去了七班。
闻玙讲完几句,眼看着下课还有五分钟,班里的纪律已经要镇不住了。
他放下粉笔,前排找同学借伞的学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坐得笔直。
“有手机的拿出来吧。”男人淡淡道:“跟家里打个电话,问能不能来接,我就当没看到。”
学生们欢呼起来,从借伞转而开始公开借手机。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眼尖地喊了一声:“温老师!”
闻玙侧目看过去,窗外青年笑眯眯晃了晃手。
他回了个笑,转身布置作业。
温郁瞧着后门开着,溜过去问谁没带伞,一下子后排涌过去一片学生。
“我这有两把,你们记得还办公室就行。”他把包里的伞拿出来,想了想道:“这把特别大,可以挤两三个人。”
“温老师你太好了呜呜呜!”
“求借一把!!我家超级远!!”
也有学生在混乱里问他:“温老师你自己怎么回家啊,你还有伞吗?”
温郁心道我可以蹭你们闻老师的伞,笑了下摆摆手:“没事,你们拿去吧,我办公室里还剩一把。”
“太好了!!”
闻玙布置完作业准备说放学,没想到学生都长颈鹿似得往后门看,也不知道是在折腾什么。
他看了眼窗外的雨,从包里拿出一把伞。
“谁还没有?”
有女生大着胆子借了伞,也问他之后怎么办。
“没事,你拿着回去吧。”闻玙暗想温郁那边应该有伞,没当回事:“我办公室里还有。”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呼朋唤友一块冲出去,撑开伞挤在一起往外冲。
平时放学可能还会磨蹭几分钟,现在三分钟不到教室全跑空了,留下的值日生也全都在往窗外看。
温郁遥遥地招了招手,男人收好教案和他一起出了教室。
“走吧。”
他们一碰面,同时说了一声:“借下你的伞。”
然后又同时停住。
“我……我的伞刚才借学生了。”温郁结巴起来:“我以为你有伞,结果……”
闻玙皱了下眉,转身道:“跟我去下办公室。”
办公室门都锁了,压根没法进去。
一上一下,学生们也走空了,教学楼空空荡荡,外头暴雨转中雨,仍是下个没完。
两人站在水雾弥漫的一楼陷入沉默。
闻玙没多耽搁,把外套脱了下来。
“得淋雨回去了,你靠过来。”
温郁踮脚接了他手里的公文包,两个包叠在一起抱在怀里。
“准备,”他提气倒数:“三,二,一!!”
两人拔腿就冲,踏着满地积水往前跑。
外套并盖不住两个人,两三分钟就没法挡雨。
中雨迎面浇过来,全方位把人淋了个遍。
温郁怀里抱紧他们的包,冒着雨都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
“要不别挡了,我们一起淋雨回去!”
“行。”
闻玙忽然牵紧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往前跑。
“我看得清,带你回家。”
这一跑得都狼狈又混乱,中间还有几块地砖松动了,踩过去时冷不丁迸出来一大股泥水。
他们穿过马路跑过花园,像是在黑暗末日里找新的避难所。
衣服外套裤子鞋子全都湿透,掌心里也全是滑腻的雨水,但一直都没有分开。
直到跑进单元楼里,温郁才猛地喘回来一口气,一攥外套都能挤出来好些水。
“快回去,”闻玙按开电梯:“你先洗热水澡,别着凉。”
温郁跟着进了电梯,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往裤兜里掏了一下。
嗬,还有一包纸巾,而且是干的。
他拿出纸巾去擦男人湿透的额发,擦他的脸和脖子。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温暖又干燥。
闻玙低着头任他碰触,犹如被驯服的狼。
温郁突然笑起来。
“哎,这样你都不亲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