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一处都在用放大镜去看,恨不得比别人多看出一些细节,多掌控一些情报。
这样的关注度是前所有为的。
殷长夏:“过去没问题啊,不过我可不想把我的同伴留在这里。”
黎靖:“……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殷长夏笑眯眯的说:“黎队在薄队面前得眼,我怎么可能这么不识抬举呢。”
这是在讽刺黎靖是薄临锋的好狗吗?
关注这边的人,差一点都快被殷长夏给吓得心脏骤停。
偏生黎靖还不能生气,毕竟殷长夏又没直说。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不爽,不就是承认了殷长夏的话吗?
黎靖那怠惰的样子完全变了,突然露出笑容:“薄队一直青睐你,我总是难以理解,现在看,至少你胆量上倒和a级玩家一样。”
是暗讽他实力不到a级玩家,胆子却先到了?
殷长夏像是没听懂一样,笑得露出小虎牙:“谢谢黎队夸奖!”
黎靖:“……”
众人:“……”
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反击根本没用,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黎靖又重新恢复了那冷漠的样子:“走吧,别让薄队等急了。”
这模样已经是默认了让殷长夏的同伴跟上去了。
众人不禁暗暗称奇,没想到短暂的过招当中,黎靖不仅没生气,还变相庇护了殷长夏。
在场的玩家更是不敢再追究围观,毕竟他们人都已经被黎靖带走,再追上去岂不是自己讨苦头吃。
殷长夏一路跟在黎靖身后,犹如参观似的看着一区。
“不错、不错,果然比九区更加繁华精致,而且还能在一区看到阳光,可比死气沉沉的九区好太多了。”
“正巧唐书桐还欠我一栋宅子,正好朝他要一区的地盘啊。”
郑玄海都忍不住扶额了,马上就是鸿门宴了,殷长夏的态度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再看旁边的时瑶,她浑身都冒着冷汗,身体也僵硬着,每走一步都跟老化的机器人一样,看得出又怯弱和迟疑。
郑玄海长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跟时瑶才是正常人。
也唯有时瑶,能给他一丝丝的安慰。
时瑶:“……”
为什么突然读懂了郑哥的脑回路?
待他们终于抵达会议楼,上方悬吊的干花骤然间砸落了几朵,几道暗影猛地缩回了薄临锋的影子里,屋内的阴寒之气还未被驱散,像是刚刚完成一场进食那样。
薄临锋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被瞧见这一幕的人不是他。
“来了?”
薄临锋坐到了长桌前,手肘撑在桌子上,微微挡住了下颚,只露出一双如冷锋一般的眼瞳,泛着如水中之月一样的暗光。
他身后的画面被拉长,极长的雕花红窗直接连通了二楼,外面连半点月光也无,却能从这个角度窥见到远方。
不断有金色光柱升起,他身后便舞动着死亡。
“坐。”
干练而简短的句子,带给人上位者的压迫感,如同执掌黑暗的夜枭。
时瑶反应最为僵硬,当场就表演了一个坐姿立挺。
殷长夏:“……”
他无奈的绕到了时瑶前面,手上在她的发顶轻拍了两下,示意她别这么紧张。
殷长夏推开了椅子,便坐到了时瑶旁边。
——以一个真正队长的姿态。
薄临锋目光扫到了时瑶的身上,眼神果真如刀一样。
不过此刻时瑶的状态,已经没那么紧绷了,像是注意到了周围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她可是有团队的。
黎靖关上了门,看得暗暗惊奇。
薄临锋和殷长夏的一次交锋,恰恰就提现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正常人就该是时瑶这种状态,兢兢战战,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拘谨两个字。
然而殷长夏只一个动作,便让她逐渐恢复平静。
看来信仰感很高啊。
薄临锋也同样得出了答案,便没想在殷长夏的团队入手:“你的队伍,不错。”
殷长夏笑得轻松:“承蒙薄队夸奖。”
薄临锋直奔主题:“上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殷长夏目光放在了郑玄海和时瑶的身上,发现他们一直注视着自己,却没有任何逼迫的反应,都在等他给出答案。
是敌人还是朋友,他们都会按照自己的反应去对薄临锋。
殷长夏心头微暖,若换做李玖之类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劝他答应薄临锋。
李玖会说——不要抗衡。
所以他永远无法把李玖看作他的队友之一。
殷长夏站起身,没再任何的试探,给予了他最高的尊重:“请恕我严词拒绝。”
这番话不禁让黎靖暗暗心惊。
家园向来是没有几人敢违抗薄临锋的。
这人不过是个c级玩家,他不怕失了薄临锋的压制之后,所有a级玩家都去掀他的老底吗?
黎靖惧怕的将目光放到了薄临锋的身上:“薄队……”
哪知道殷长夏做出更令他惊人的举动,缓缓掀开了自己的兜帽,将长相也一并露了出来。
反正纪今棠已死,薄临锋随手一查,很快就能从当初的新星榜名单里排除是他。
马甲太薄,根本藏不住。
薄临锋:“……什么意思?”
殷长夏笑道:“来拒绝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能藏头露尾。”
薄临锋:“……”
旁边的黎靖一瞬间失神,没想到殷长夏的长相会如此出众。
他当时倒是有过惊鸿一瞥,却只觉得这应当是个花瓶。
结果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人,武力值潜力值也最高。
薄临锋:“你考虑到后果了吗?”
殷长夏摊手:“薄队用三个a级玩家敲打我,想用压力逼我就范,实在是盛情难却,我也只得乖乖迎战啊。”
他明明可以拖延,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殷长夏这个人,很多时候都耍滑头,可一旦遇到大事就真诚。或许正是因为殷长夏的这一点的真诚,才不至于沦落到利欲熏心,只顾算计别人的样子。
他和李蛹、时钧,都有天然不同。
薄临锋:“你倒是恣意妄为。”
殷长夏:“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身边已经很有一个黑的了,我当然也受到了影响。”
宗昙:[……]
薄临锋还以为他暗指裴铮:“你觉得裴铮能庇护你?”
“不。”
殷长夏直视着薄临锋,表情异常认真,“我会成为他们的庇护。”
说完这句话过后,殷长夏便缓慢退出了这个地方。
郑玄海和时瑶也跟了上去,纵然走得小心,看得出身体是紧绷的,也义无反顾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薄临锋坐在了原地,终于动了下自己的姿势,迟迟没有说话。
黎靖故意恨恨的说:“殷长夏口气太狂妄了,我去教训他!”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知晓我想凑足十位a级玩家。他越是表现自己的优秀和出彩,我越是无法放弃他。”
薄临锋站起身,“你也不用拿这话来试我,你应该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黎靖:“……”
黎靖垂下眼眸,闷声道:“我实在无法想通,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执着?”
薄临锋望向了长窗外的光柱:“你看到了吗?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在那个日子来临之前,必须得培育出十位a级玩家。”
黎靖忧心忡忡,根本无法从薄临锋的眼底窥见任何东西。
明白是明白,也只是知道薄临锋想做什么而已。
薄临锋的想法,不会被任何人理解。
—
郑玄海冷汗都快吓出来了。
还好薄临锋没有派人追来,否则他们小命都得葬送掉。
郑玄海:“我心脏不好,你下次可别这样了!”
“其实……”
殷长夏突然间沉思,“上次a级玩家会议的时候,薄临锋有问过我载物的问题。他问了载物使用一次得花费多少阳寿,却没问我载物大小。”
当时薄临锋已经拿出了测谎道具。
如果说假话的话,根本不可能回答出来。
那么多a级玩家的面儿,薄临锋但凡询问到载物大小,他就无法忽悠过去了。
薄临锋这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殷长夏无法判断,但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在今天拒绝薄临锋。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还真刺激。
殷长夏一身轻松:“走吧,去找唐哥哥。”
郑玄海:“……唐哥哥?”
殷长夏:“当初唐启泽知道我哥是陆子珩过后,又瞧着他对我不好,就说把哥哥分给我,我现在叫一叫怎么了?”
郑玄海:“……”
惨,唐启泽实惨。
时瑶憋着笑,心情也开始变好,没有刚才那么紧绷。
快乐果然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狗头jpg。
殷长夏很快便抵达了唐书桐在一区的地盘,祝钦和詹宁非正忙着这段时间的对赌协议,一看正主过来了,顿时就安静了。
“你们……怎么?”
又来一区了?
殷长夏现在还是c级玩家,来一区的频率也太高了点吧!
殷长夏笑弯了眼:“唐哥哥呢?”
祝钦下巴都惊掉了,你是队长弟弟,还是唐启泽才是队长弟弟?唐启泽都没这么亲昵!
詹宁非隐约猜到点儿经过,拦住了祝钦,指向了前方:“正在书房和二少谈事情。”
詹宁非和祝钦不一样,一直都是唐家人,才会这样称呼唐启泽。
殷长夏点了点头,很快便走到了里面。
书房内传来了淡淡果茶香,看来唐书桐是为了掩盖鬼疮,无论走到何处始终点着香。
咚咚咚——
短暂的敲门声后,唐书桐便和唐启泽终止了对话。
唐启泽转过头一看,发现殷长夏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可算没事了。”
他的玩家等级并不太够,之所以能留在一区,还是因为a级玩家邀约。不过这都不是长时间的,等到一定时限过后,又得返回到低等级区域。
殷长夏:“吵架了?”
唐启泽:“……”
被殷长夏给猜中。
唐书桐喝着淡茶,眉目也被茶香氤氲得温润:“他要离开家园,去你说的地址找你,我反倒找人把他看守起来了而已。”
唐启泽:“你又这样独断!”
唐书桐抬眼:“你从什么地方进入家园,就会从什么地方离开。离殷长夏所在的地方,一个南一个北,你要怎么过去?”
唐启泽涨红了脸:“万一真的出事了呢?”
唐书桐:“他会出事,就不是能够育成boss的殷长夏了。”
唐启泽是关心则乱。
他已经有一整个游戏没跟殷长夏,自然没能适应他的实力变化。
唐启泽被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无力的垂下了手,自嘲的说道:“我知道,是我没能继承载物的缘故。”
说完这句话过后,唐启泽便打算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心脏抽疼,嫌弃自己不仅无法继承载物,还错过了一场游戏。
殷长夏拦住了唐启泽,朝唐启泽眨了眨眼:“不想再留一会儿?”
唐启泽闷声道:“……留着被人奚落吗?”
还在赌气?
殷长夏看向唐书桐:“我朝你要唐启泽,我要带他进入下一场游戏。”
唐启泽诧异的看着殷长夏,自己的确有打算,想要偷偷摸摸的跟过去,不过怎么样都觉得太不自量力。
那可是b级场。
他一个没有继承载物的玩家,跟进去也会被人讥讽。
唐书桐直视着殷长夏:“你确定?他过去,不会拖你后腿?”
殷长夏:“他是我选中的队友,我的眼光会差到哪里去?只要他叫我一声队长,我就带着他。”
唐启泽乐开了花,怎么看殷长夏都觉得他可爱死了,伸出手去把他的头发揉乱,顿时闹成了一团:“哈哈哈哈,弟弟,你还想我叫你队长?”
殷长夏瞥了他一眼:“不叫不给跟。”
唐启泽态度秒跪:“行行行,我喊你一万遍都行,队长!”
唐书桐目视着他们,那边的打闹和他的安静,仿佛是一道分割线一般。
就连从窗外落入的光线,都显得孱弱无力,宛如日暮西山的老人。
饶是这样,他也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