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两月之期到了之后,摄政王还是醒不过来。
那陛下,可能就真的要变成一个残暴恣睢的皇帝了。
江迢是在卫峋带着江遂回到京城的半个月后,才得知消息的。
她在长乐山上枯坐一夜,清晨,天刚蒙蒙亮,门板上还挂着浮起的露水,她穿着一身素色黑衣,在琼娘的陪同下推开大门,然后离开了这里。
陛下没来请她,她出去也没通知过任何人,明明是先皇留下的贵太妃,她住的地方被层层守卫着,可她出去的时候,一个拦她的人都没有。她很顺利的来到皇宫,向守门的侍卫禀明身份以后,没过多久,一个宫女快步跑了过来。
末羽气喘吁吁的停下,对江迢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的把江迢请进了承明宫。
承明宫此时还算热闹,除了卫峋和躺在床上的江遂,顾风弦也在这。
见到身量纤细的江迢走进来,两人俱是一愣。
天地昭昭,时光过得比卷着微尘的风都快,多年不见,江迢还是闺中少女的模样,可顾风弦,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了。
收回目光,江迢静静的往里走,在她经过自己身边之后,顾风弦平和的垂下了眼。
江遂昏睡的时候,总有人想来看他,但目前为止,卫峋只允许江一等暗卫,以及鲍富、顾风弦之流进来。
江迢愿意下山,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若是以前,卫峋说不定还会愿意跟她多说上几句话,毕竟在卫峋为数不多的童年时光里,江迢也扮演了一个大姐姐般的重要角色,很多时候,都是江迢为江追创造机会,才得以让他和卫峋在后宫的一隅里安然扎根。
可是现在,卫峋对任何人都丧失了说话的欲望,好在江迢也是个安静的性子,她只是坐在江遂身边,无声的看着他,她的眸子淡然如水,细细的冲刷着那些酸胀的情绪,带走悲痛,留下希望。
江迢没在这里待多久,大约一刻钟以后,她就起身向卫峋告退了,顾风弦跟她一起,两人沉默的走在皇宫甬道上,谁也没对另一人说话。
直到走出了皇宫的范围,春风拂面,站在草长莺飞的四月下,江迢和顾风弦同时转过身,开口道。
“你要回去吗?”“阿追是不是还在你府上?”
顾风弦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在,你要去看他么?”
江迢抿唇笑了一下,声音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娇俏,“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去看一看。”
顾风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能多和江迢相处一秒,他都会觉得特别开心,即使,这人最终还是会回到那个牢笼一般的山上。
把江迢领回自己的府上,顾风弦有些紧张。这不是他以前的家,是当上大将军以后,陛下赏给他的宅子,多年来就只有他一个主人,没有女主人,到处都是冷清和肃杀的迹象,实在不是一个温馨的住处。
江迢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径直去找江追,顾风弦把她领到以后,就贴心的离开了,将空间都留给了他们姐弟二人。
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江追,江迢轻轻笑了一下。
江追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记得江迢长什么样了,但是看着她的长相和打扮,再加上顾风弦刚刚的态度,江追很快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