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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不愧是左相啊!到了什么时候都这么敢说,来年的今天,他一定会给左相上一炷香,让他在地下,也感受感受地上的温暖。

……

江遂已经转过了身,他靠在墙壁上,沉默的垂着眼。

他和秦望山,包括跪着的左相,都在等卫峋开口,而过了很久,卫峋才阴沉沉,一字一顿的说道:“朕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真小人。”

左相抬起头。

“你用你自己都做不到的标准来要求朕,若朕有一点达不到你心中那完美的要求,你就会说朕不是一个好皇帝,而别人要是说你太严苛,你还会用朕是皇帝、那就理应如此来反驳。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朕,是你想要借刀杀掉的摄政王。朕愿意做一个好皇帝,也是因为摄政王,如今你却想杀了他,甚至朕要去救他,你还会想杀了朕。”

“齐松寿,就这样,你还觉得,你是为天下百姓而活么?”

左相沉默了好一阵,才挺直腰板,大义凛然道:“老臣无错。”

卫峋怜悯的看着他,“你已经蠢笨到让朕有些同情你了。”

多年圣贤书读到了狗肚子里去,真正的智慧一句没学到,只学到了一脑袋迂腐,出身寒门,本应让他更加务实、更加通透,可惜,他一面想要变成人上人,一面又想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出来,留名青史,能力跟不上想法,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迷失在他自己给自己建立的死胡同里。

“朕本来想杀了你,但现在,朕改主意了,”卫峋轻笑一声,“杀你,恐怕你还会认为,你是为了社稷而死,是忠臣。那朕就留你一命,让你屈辱的活着,让你想死都不能死,让你看看,这天下在朕和摄政王的统治下,会变成什么模样。”

“至于你的儿女,他们自然是活不成了,就像你刚刚说的,为君者不能只爱一人,那朕想,你身为爱民如子的丞相,想来也是不会只爱自己儿女的吧?他们的死,是必要的牺牲,而且是你主动做出的牺牲,他们就算死了,也不会恨你,不会后悔怎么有你这样一个父亲,你说,是也不是?”

左相铁青着脸,却还是一言不发。

卫峋快意的笑起来,“反叛之罪,应当株连九族,朕宅心仁厚,留下齐家其他宗族之命,将他们降为奴籍,流放边疆,三代不准离开。至于齐大人的子嗣,成年者一律斩首,与卫谦有关联者先严刑拷打,问出有用的东西,再施以绞刑,男子十六岁以下净身送往各封地,充当杂用太监,女子十四岁以下送进教坊司,做低等侍女,出嫁者,也一样。”

“朕这样安排,齐大人觉得如何?”

卫峋笑靥如花的问他,左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秦望山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左相目眦欲裂的模样,总感觉他要是开口,立刻就能急火攻心的喷出一口血。

垂下嘴角,冰冷的看了左相一眼,卫峋摆了一下手,秦望山顿时会意,小跑出去叫侍卫,卫峋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继续道:“对了,行刑时,朕会命人送齐大人去刑场,和自己的亲人见最后一面,希望看到亲人死在刀下时,齐大人不要太伤心,毕竟,这是你为了天下做出的牺牲啊。”

在被侍卫拉走前,左相终于后悔了,他崩溃的大喊,让卫峋饶过他家人的性命,卫峋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把他拖走,坐在龙椅上,卫峋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把那股萦绕在心头上的怒火压下去。

他站起身,往偏殿走,越走,怒火越少,紧张越多。

站在那道帘子外面,犹豫一会儿,他才踏过了那道门槛。

进去以后,他转了转眼睛,发现江遂正坐着,他垂着眸,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桌面上,另一只手则落在膝盖上。

谈笑间决定他人生死的陛下此时紧张的像是一根柱子,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江遂此时随便动一下,都能让他心脏直接停跳。

卫峋受不了这种煎熬,他努力一会儿,张口说道:“阿遂……”

江遂抬起眸,“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问的是卫峋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可是窗户纸没捅破,他就没机会,此时机会终于来了,江遂第一个想知道的就是这个。然而卫峋哪知道这些,他呆了一呆,虽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