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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迢望着卫峋的目光,带了几分怜悯,“陛下比我更懂阿遂的性子,自然也就知道,这个问题,我是回答不了陛下的。”

江遂这人,性格太极端,做事从不给自己留后路,当初争皇位,他就没躲起来过,如果前太子没有被他扳倒,那他的结局一定是不得好死,后来当上摄政王,他也是凡事都走在第一个,好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

还有这一次的辞官,明明有更多更加迂回的方式,他偏偏要选最为惨烈的一种,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断了卫峋给他找借口的心思。

他极端,可他不冲动,他只是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了一个篮子里,却不代表他不想护好这个篮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样一来,他自然不会把自己去哪了告诉别人。

毕竟没人知道的话,也就无从泄密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听到以后,卫峋还是感觉胸中血气上涌,暴虐的情绪在胸中撕扯,他想发泄、想杀人,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毁灭殆尽,江遂不是想让他做明君吗,那他就反着来,他做昏君、做暴君,江遂一天不回来,他杀一个人,十天不回来,他就杀十个人,直到这世上杀无可杀、血无可流!

卫峋僵着身体,好半天过去,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纵然心中充满了血腥的念头,但他还是面色如常,只是满是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

“二十六日,阿遂曾来过长乐山,若你真的不知道,便把那一日的情景完完整整的告诉朕,”顿了顿,卫峋的语气变低,听起来有些脆弱,“这对朕很重要,求你了,娘娘。”

不叫娘娘,好像也没别的称呼能叫了,江迢没跟他计较这些,她已经被卫峋的态度吓到了,居然能让九五之尊放下姿态来求她,江遂在卫峋心中的地位,好像比她印象中的更加重要了。

江迢不是末羽,没法把每一句话都复述出来,不过,她还是把回忆里的点点滴滴,都跟卫峋讲了一遍。

没什么可顾忌的,江遂连欺君大罪都犯下了,还差这几句姐弟之间的心里话吗?

只是,江迢隐瞒了关于梦的那些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告诉卫峋,总觉得告诉了,会给江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迢慢慢的说,卫峋安静的听着,都说完了,江迢陷入沉默,过了一阵,她突然说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陛下年轻气盛,恐怕不会认可这句话。可我还是想劝陛下一句,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强求不来的,劳心劳力不说,还只能落得一个苦果,倒不如放下。”

“归于乡间,这是阿遂的意愿,陛下若是真的在乎他,何不成全他?”

“不行。”

江迢愣住。

卫峋抬起眼睛,冷冰冰的盯着她,“他的意愿是离朕而去,朕的意愿是留他于身边,朕成全了他,又有谁来成全朕?他执意要走,无妨,朕也会执意把他抓回来。哪怕花上一年、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时间,朕也绝不会放弃!”

卫峋站起了身,江迢惊愕的坐在原处,她像是呆住了,只会愣愣的仰着头,看着卫峋大步离开,然后走出了屋子。

院门传来开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琼娘登登的跑进来,看见江迢这副模样,她连忙晃了晃江迢的肩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江迢被晃醒,她转过头,看到琼娘,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没事,你……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琼娘有些担心,不过陛下已经走了,最大的危险已经远离,想必这个没事,应该是真的没事。

琼娘一步一回头的出去了,江迢继续坐在位子上,唇色发白的她,慢慢揪起了身前的布料。

她好像……知道江遂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猛地闭上眼,江迢这辈子不信神不信鬼,这一刻,却忍不住的为江遂祈祷起来。

阿遂,快点跑,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