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遂回到了文华殿,宫女一直在门口等着他,此时见他回来了,立刻笑着迎过去。
往常,宫女只会做自己的事情,但今日是乞巧节,而王爷又和陛下出去玩了一天,心情应该不错,于是,她就多问了一句。
“王爷今日可尽兴?”
江遂往寝殿走,闻言,他对宫女笑了笑。
宫女不够了解他,还以为这是默认的意思,这么想着,宫女又说道:“每年除了上元灯节,就数这乞巧节京城最热闹了,都说今日许愿最灵,王爷如今也没成家呢,您许愿了吗?”
江遂脚下动作一顿,他转过头,宫女脸上的笑容和关心都不作伪,也是许久没有接受到过来自年长女子的关切了,江遂不禁对她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许了。”
得到这个答案,宫女更高兴了,她虽然是皇帝的人,但这不耽误她期盼着江遂能过的好一点,会许愿,就说明江遂自己也有觅得良缘的心思,说明他对未来还有所期待。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宫女总算不再问了,她快步走过去,帮江遂准备好温水和擦脸的巾帕。床早就铺好了,做好这一切,知道江遂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守着,于是,她贴心的关上了门,跟外面的侍卫叮嘱两句,然后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厢房里。
江遂却没有像她预料中的那样,脱衣洗漱。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折了三折的纸条。
这是原本应该放在花灯里的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一行颇有风骨的字迹,正是他的愿望。
本来他是想把这个愿望放进花灯,随波逐流的,但最后,犹豫再三,他还是趁大家不注意,把纸条从花灯里拿了出来。
别人的花灯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盼望,只有他的花灯,是空的。
无声的叹了口气,江遂拿着纸条,坐到了圆凳上。
慢慢捻开折叠的纸张,从上到下,江遂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自己的愿望。
若这个愿望真的放进花灯里,恐怕月老今年就能收到有史以来最奇葩的一次许愿。
他希望,他永远都不会遇到那个会让他动心的人。
他不想喜欢上任何人,不想为任何人动心,这样的诉求,他已经坚持了很久,只是以前都是放在心里,时时刻刻靠自身警醒着,这是第一次,他试图想要把这个诉求写下来,然后告知给天上的神灵。
他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和其他千千万万的百姓一样,他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可就因为这样,他今晚的行为才显得那么奇怪。
写了愿望,却不放进花灯里,那他究竟是想要实现这个愿望,还是不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沉默了好久,江遂抿了抿唇,伸出手,把烛台上的灯罩拿了下来,纸条稍稍碰到烛光的边缘,就迅速染上了一层焦黑,字迹被吞没,直到整个纸条都化成了灰烬,望着跳动的烛光,江遂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把灯罩盖了回去。
他这边洗洗就睡了,武英殿却仍然灯火通明着。
落梅司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真正的落梅司,专门拷打犯人,以求得到卫峋想要的信息,另一个则是外务机构,培养了一群探子,既能暗中探听旁人不敢广而告之的秘密,又能杀人于无形。
秦望山带来的人就是这个机构的首领,跪在武英殿的正中央,他半低着头,等待帝王对他发号施令。
卫峋没看他,他的视线落在半空中的一点上,无意识的敲了敲扶手,他沉声说道:“派几个好手,跟着摄政王,将他每一日见过谁,说过什么话,经过了哪些地方,而那些地方、那些人又有什么异常之处,全都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