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
书签是一厢情愿送的,樱花橡皮是擅作主张拿的,如果迟筠知道了有一个人在后门这样看他看了两个月,说不定还要吓一大跳。
叶望泞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无意义地发了一会儿呆,又拿出手机,把刚才拍下的照片调出来看。
画上毫无疑问的是刚才做模特的人,叶望泞不想看他,就直接裁掉了上半部分,只露出迟筠写的那部分,然后放大了。
空白的画纸上只有一句话:爱你的事情说了千万遍有回音。
叶望泞的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画面,是刚才迟筠画完了,抬起头朝那个人笑。
但之所以想起这个画面,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冲击,也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叶望泞忽然发现迟筠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右脸上会浮现出一个酒窝,很浅,他在想,不知道左脸有没有。
叶望泞盯着那张照片,他的手指在选择删除照片的按键上方短暂地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正文 番外一 叶脉书签(下)
叶望泞没有再去过那间画室。
事实上如果不是叶望泞走错了教室,也许他本来就不会遇见迟筠。这个开始具有偶然性,是永不停歇向前的齿轮中,最微不可察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决定任何事的发展方向。
叶望泞这样告诉自己。
冶城的冬天不算太冷,但严寒却被拉扯得很长,满眼望去天都是灰蒙蒙的,没有风,只有席卷而来的冷空气与雾霾。
前不久邰韫玉打来了一通电话,她没有问叶望泞在冶城过得好还是不好,而是开门见山地通知:“你爸爸把你的学籍处理好了,你下学期回来吧。”
晚自习期间的教室很安静,叶望泞推开教室后门,去走廊接了电话,短短的十几秒,叶望泞再接起电话时,只听见邰韫玉变得不耐烦的语气:“你那边信号怎么回事?听见了吗?”
“听到了。”叶望泞平静地回答。
那端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传来,连带着邰韫玉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她说:“我早就说过了,你爸爸怎么会不认你呢?你回来乖一点,不要总是……”
叶望泞靠在瓷砖墙上,歪着头听滋啦滋啦的电流音,等邰韫玉说完了,他才说了“嗯”。
邰韫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轻飘飘的,就像她两年前对叶望泞说,无论是骗也好,抢也好,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叶望泞能想象出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得意的。
当时的叶望泞想问,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抓住了什么?
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塞满衣帽间的包和衣服,叶正擎所谓二三四五六房的名号吗?
但他当时没有说出口,就像现在一样,叶望泞也没有问邰韫玉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叶正擎想给他办学籍,早在一年前就能办了,而不需要等到现在。
邰韫玉大概也是知道的,她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期盼与折磨中学会了自我欺骗,试图将“爸爸对我们很好”、“你要做爸爸最优秀那个孩子,他才会看见你”的观点,催眠般地重新灌输给叶望泞,来寻找一个分担平衡折磨的点。
而叶望泞恰好就是这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