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此案的刘侍郎笑着接过案宗,他是在孟建中被贬谪外放后才提拔上来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东宫门生。
自然知晓这小吏是拜错了菩萨,谢错了人。
钟良娣如今在东宫荣宠正盛,连彭总管在她面前都要谄媚赔笑,有太子保佑着,钟家的案子能不顺遂么。
而与此同时,齐家的案子也有圣上庇护着,不过数余之日,宗志平就将卫国公和镇国公互相勾结,做下的各项贪墨整理清晰。
又有青州崔家出面,检举了镇北军主帅秦钊和卫国公齐文栋互通的书信,二人往来多年,由借各项扩军,共吞下八千万两白银。
登时举国震惊。
八千万两白银是什么数目?国库一年也不过三千万两,八千万两银子,那是去岁平江府水患的难民,是南诏郡连年被匪患袭扰的冤魂,是京城这些被铜臭熏黑了的心肝脾肺!
铁证面前,饶是齐文栋还嘴硬着死不认罪,高远还是亲自替他带上了一副银手环。
昔日里高大威风的大将军成了阶下囚,那些曾经为他歌功颂德的百姓当初是怎么为他欢呼,如今砸起烂菜叶子就多么的痛恨。
囚车吱呀着进了禁卫营,将齐家的荣耀锁住,也罢齐妙妙的一腔妄想敲碎。
皇后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已经焦头烂额,再没有闲心去多看顾她的心思,没了中宫的提点,那些嬷嬷多是凭她调遣。
齐妙妙摸着面前这张日日憎恨的小脸,丹唇含笑,半枚小虎牙在晨光下泛着光洁的冷光,让人心生恐惧。
她手下匕首稍稍用力,划破了那道已渐痊愈的旧伤,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断了线似的顺着那小宫女的面颊散落,划过梨涡,滴在那身不合规制的常服之上。
“清荷,这是主子最后一次要你报恩。过了今日,你娘再也不用在暗娼门子求死不得,你弟弟能吃饱穿暖,能去学堂。”
她笑的業惑,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抚开那片血迹,抹出一片妖冶的莲花,吐着气息问:“听明白了么?”
那小宫女面露哂笑,点头回话:“谢谢主子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