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雷没出事之前,圣上最是欣赏他的文采和政见,可钟雷被关押抄家,也是圣上点头发落的,此女身份特殊,是夸是贬,就只看圣上是否顾念当初的那点儿赏识了。
秦桓泽也错愕的抬头,朝上首瞧去,圣上一向不喜女子议论政见,太后还在的那会儿,漱宛老太妃最喜欢到仁寿宫去,老姐妹两个人,吃茶晒太阳,闲聊几句前朝之事。
不知怎么的此事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二话不说,就给两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定下长舌的罪名,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全部捆在仁寿宫的正门外,一个不落的各打三十板子。
尊贵如太后和漱宛老太妃这般,都不得议论政事,底下的人自然也断了那些口舌。
眼下圣上又夸,倒是令他难以琢磨。
只见清荷柔柔抬头,眉眼低顺,回答得不卑不亢:“奴婢谢圣上夸奖。”
皇上失笑,不愧是钟雷的女儿,连这厚脸皮没颜色的劲头,都跟她爹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
又问道:“你文章里面写:‘学与时进,功思纯矣’,可当即论述一番?”
清荷把目光投向身旁,秦桓泽瞧见她求助的眼神,暗暗一笑,平日里见多了她装哭抹眼泪,动不动就一副害怕戚戚模样,今儿真遇见了大世面,竟然不慌了,还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秦桓泽藏笑,上前一步,道:“父皇让她一个女子在太和殿论政,怕是……”
她顶着钟家的身份,已是标靶,又有这么多朝臣竖着耳朵听,她稍有不甚说错一句话,让人惦记住把柄,日后都是埋下的大麻烦。
皇上将那篇文章展开,铺在面前,打断他的话,淡淡道:“且恕她无罪。”
秦桓泽无奈,只得给她递了个小心的眼神,缄默不语。
得了圣上的免罪口谕,清荷心里倒是长出一口气,将那块悬着的大石头自顾放下。
这‘时进’二字是她从爹爹口中窥得,圣上有心革制,正苦苦愁于没机会得个发力的口子。
之所以会看中了她的这篇文章,极有可能是想选出心怀革新之志的人,入番镇,搅起一团滔天巨浪。
没成想,阴差阳错,让她成了志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