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山一向早到,头一次遇见顶头上司也在,笑呵呵的揣着一把手握西施壶,来奉承请安。
秦桓泽瞧他发笑,往来多年,抛却公事,也算是旧年私交。
三两句话,就聊到了当初钟家盛宠哪会儿,钟雷和苏景山一路共事,酒席宴前,借着醉意,定了儿女亲家的旧闻。
苏尚书老狐狸一样的人,提到这茬,眼珠子一滴溜,就悟了事情的缘由。
他清了清嗓子,爽快认下:“当初犬子苏宏是和钟家那丫头定了亲的,殿下您也知道,钟家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儿,哪家不愿真心求娶呢?”
他这话不假,那时钟雷东宫少师,文坛昴宿,能做他家贵婿,多少人踩破门槛儿都求之不得。
更何况,钟家女儿好颜色,才貌双绝,不知多少夫人都惦记过。
秦桓泽面色平静,不急不慢的吃着茶,默认他说下去。
苏景山把西施壶拿在手里一摊,颇显无奈:“后来犬子武举得中,去了滇西博功名,钟先生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苏宏走的第二天就退了婚书,说南诏郡山长路远,舍不得独女远嫁。”
钟雷疼女儿的名声,和他在文学的造诣一样闻名。
退婚这事,还真是他能做的出来的。
秦桓泽脸色稍缓,言道:“先生是这般脾气。”
苏景山偷觑他脸上颜色,不喜不怒的瞧不出方向,又抱怨道:“也是丢人打脸的事情,钟先生给了面子没有大肆宣扬,原本臣是想着,等选了日子,把此事公之于众,结果还没等说,钟家就出了那种事情。”
谋逆的重罪,抄家灭族都死不足惜。
那时候再提退婚的事情,知道的会说碰巧撞在一起,心里龌龊的人,保不齐要怎么编排他们苏家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呢。
苏景山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还是不说,真真叫人左右为难。后来臣托人给钟家带话,回复说是——定亲的时候不曾公诸于众,如今也就不必再提。只要两家自己清楚,不久年月,各自嫁娶,也没人会记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