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之隔的对岸,三两盏灯火在风中明灭,映着乱颤的柔光,将亭子内的几人笼做一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朗。
灯下坐着一人,眉目俊秀,面色温和,皓白的寝衣上没有半点儿多余饰物,仰面躺在贵妃椅上,笑的温煦,似乎是要讲一件令人欣喜的话题。
清荷双手紧颤,贝齿咬唇,这人她熟悉的很。
她费尽千辛万苦,拿出全部身家贿赂了下房的当值嬷嬷,又得贵人相助,方得来了今夜的机会。
为的就是,他——东宫太子爷秦恒泽。
她提心吊胆的在西暖阁里寻了一圈,暖屋凉榻,还差点儿被值守的太监发现,没曾想,太子爷人竟在这里!
须臾间,对岸话音又起。
“听说,宁王府最近盛宠的那名美姬,是你的亲妹子?”
秦恒泽眼眸清亮,舒服的眯起,在灯下仔细端详手里的匕首,吹一口气,匕刃呜呜的发出声响。
吓得跪在他面前的那人往前挪动两步,头磕在地上不敢动弹。
“磕头做什么呢?闻听六叔对你妹子宠爱有加,连内府的中馈都给了她……这过不了多少时日,宁王妃的位置,你们家还不得手到擒来?”
他扯出一抹笑意,带着让人心颤的和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脚下:“是吧,——姻世伯?”
跪着的那人,身着四品皂色武朝服,束发的玉冠歪歪扭扭的在脑袋上坠着,额头上一片血迹,像是磕头太过用力所致。
整个人瑟索成了一个儿,连散落的碎发都随着他得哆嗦颤抖不已,口中含糊的回话:“……臣……臣不敢……”
“你不敢?”
秦桓泽手拿白绢,宛若至宝的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笑着道:“孤最烦吃里扒外的了,养条巴儿狗,还知道谁才是主子,没想到你一个四品城门尉,做的还不如一条狗呢。”
他拿脚尖踢了踢趴在地上的脑袋,厌恶的收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