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函的语气太过言之凿凿,让秦至简顿时生出一阵烦躁。他拿起梁函刚刚喝过的啤酒,轻轻晃了下,里面还剩一个瓶底。他仰头一饮而尽,又夹了几筷子菜。沉默吃东西,不再接话。
梁函望着秦至简,知道对方虽然不回应,但俨然是在思考。
秦至简情绪看起来有些矛盾,梁函猜测,他是既不愿答应那个作为副导演梁函,又不想拒绝眼前这个与他亲密过的梁函。
梁函清楚,这件事,他和秦至简没法太强硬,只能打感情牌。可是秦至简对他有什么感情呢?
不过是上过三次床的炮友。
他只能赌,秦至简是否对欺瞒他,心存一点点的内疚。
哪怕只有一点点,梁函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沉吟须臾,梁函开始往自己这边添加筹码,“秦至简,当初你想让我推沈飞扬,我推上了,没有问你飞扬档期,是我的失误,但我一早就告诉过你这个项目的周期,定下来的那天晚上我们也在一起,但凡你提前告诉我一次沈飞扬需要轧戏,我都不会这么被动。因为飞扬是我亲自在导演面前力荐的,所以到最后,你连让我换人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不够磊落。”秦至简岂能听不出梁函的意思,他头也不抬地说,“可是梁函,你认识韩昀,你去问问他也知道,沈飞扬现在的戏是多大的投资和制作,是什么量级的项目。你要我为了你,去和那边撕合同抢时间,你也应该知道这不可能。”
梁函望着秦至简,寸步不让道:“但是你替我想一想,假如今天在剧组的是另一个男演员,是我能更有掌控力的对象,是一个可以配合剧组计划周期的人,我都会有更多解决问题的选择。”
秦至简用筷子拆盘子里的一块排骨,语气淡淡地回答:“哪里有那么多假如?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梁函,我比其他人赢就赢在一念之差,很多个一念之差堆积在一起,才会有成王败寇,艺人才会有人身居高处,有人身陷低谷。”
梁函不说话了。
秦至简发现对方沉默了很久,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梁函实在瘦得有点明显,他原本脸庞白皙饱满,笑起来如一块光润的白玉,是很有少年气的长相,否则当初秦至简不会以为他是毛遂自荐的行业新人。但这些天应该是太辛苦,梁函脸颊两侧微微凹进去了一些,整个人的孤高气质一下就藏不住了。
此刻梁函依然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眼神里有被挫败后的那种锐气,不甘心、不服输。
困兽犹斗,大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