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也不卖关子,娓娓道来:“这地方有点邪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已经有其他邪·教徒捷足先登了。后来才知道,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每个月月中和月末那几天都会出现‘雾障’,大雾弥漫整个村子,在‘雾障’里待久了,就会渐渐失去理智,见人就砍,力大无比。”
“后来他们发现,‘雾障’的高度只到十米左右,再往上就不受影响了,所以你们也看到了,这些高脚楼的前三层都空荡荡的,那里压根不住人。”
“小香寨的祖辈找到了平安度过‘雾障’的办法——躲在高处,雾障影响不到的地方。”
这听起来是完美结局,但既然小香寨的武德依旧如此充沛,甚至到了要将希望寄托在邪神身上的地步,那起码证明,后面一定还有其他转折。
“起初这个办法很管用,但没过多久,问题又出现了。”
“那些埋在地里的尸体从地底下爬出来了,徘徊在寨子里。那时寨子里的人跟往常一样,躲在高脚楼上,等‘雾障’消失,才从楼上下来,结果一下楼就撞上了那些尸体,尸体跟被‘雾障’影响的活人一样,见人就抓,力大无比。”
“那天死了很多人,一夜之间家家都带上了黑纱。自那之后,寨子里的死者都被葬在了那幢楼里。”
陆宜修抬头再度仔细打量了一遍那个与众不同的“祭坛”,眉梢微皱,从这个建筑身来看,它起码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也就是说许久之前,小香寨就改变了丧葬习俗。
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按理来说,这之后应该就平平安安了,后来他们发现,一旦寨子连续几个月平安度过了‘雾障’,‘雾障’就会折腾出些其他变化来。”
“于是,就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祭司朝周围示意了下,手拿武器的村民们正好奇的打量着新来的这两人,察觉到祭司的视线,还咧嘴朝他们一笑。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复杂长袍的老人,他看了眼陆宜修他们,用外来者听不懂的土话说了一长串话。
祭司也换了土话,跟对方叽里咕噜了起来,时不时还指指陆宜修和凤晓。
陆宜修跟凤晓对视了一眼,往外走了两步,压低声音交流意见:“这地方有点诡异啊。”
凤晓兴致勃勃:“那个雾障到跟邪·教徒使用的力量很相似。这里会不会有‘藏宝地’,我是说邪·教徒乐此不彼的进行探险的那些特殊地点。”
陆宜修也怀疑过这一点,毕竟雾障一看就是超自然力量,很难说不是邪神搞出来的东西。
祭司转过头对他们道:“要真是‘藏宝地’的话,我能干看着?”
“藏宝地”对邪·教徒而言,意味着丰厚的宝藏以及不可预估的危险。
“我借着传教,把整个寨子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甚至还冒着雾障探索了一圈周围,没找到一丁点隐秘气息,这绝对不是神的手笔。”
“那就奇怪了。”陆宜修也生出了好奇心:“这世界上还存在其他非凡力量?”
祭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当然存在了,别的不说,那些能斩杀邪神的修仙者就比我们强太多了。再说了,小皇帝一族不就是被特殊力量庇佑的得益者吗?”
“除了这些之外,之前我在阴影之门时,特地查过这方面的消息,那些人迹罕至的村落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祭司摸了摸下巴:“跟他们一比,小香寨的情况倒也不算糟糕。”
陆宜修大为震惊:“所有人迹罕至的村落都遇到了怪事?”
祭司惊讶于他的震惊:“大凤王朝的疆域这么辽阔,有些奇怪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不,这一点都不正常,他玩的游戏里可不存在奇怪村落这种内容!
更何况眼下系统都解绑了,游戏都通关了,世界都修正完了,那更不该突然冒出什么不存在的游戏内容……
等等,陆宜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自己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重新梳理了一遍,世界修正完了?
如果说之前的世界局限在那四个不同游戏的框架中的话,那世界修正完了之后,它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没人会道世界未来的走向,它充满了可能性,也充满了未知。
陆宜修唯一知晓的一点就是,那四个游戏都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君权神授的大凤王朝、祈求神灵赐予力量的□□徒、迈上修道之路的修仙者、能量体和伴生生物构成的‘地底世界’——这四个游戏中都存在非凡力量。
这个世界并非仿版“地球”,它迈上的也并非名为科学的那条路。
所以这个世界里冒出无数“奇怪的东西”,实在太正常了。
因为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游戏,它属于这个世界本身。
想通这一点后,陆宜修再看向小香寨时,心态就缓和了许多,既然不是个例,也不是什么人为的阴谋,而是世界构成中的一部分——那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
陆宜修:“那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祭司苦着脸道:“我这不是一直在劝他们搬到山外头去吗?既然‘雾障’这么诡异,那换个地方住不就得了?它总不至于还要跟过来吧?就算跟过来了,让外头的人对付起这种诡异现象总比村民们拿命去填好多了吧?”
祭司说着说着就摇起了头:“族长太顽固了,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
凤晓突然接茬:“寨子里的其他人呢?他们是什么想法?”
“年轻的那一批倒好说,主要是年纪大的那一批,犟的跟驴一样,怎么说都不听。”
“而且你们不了解小香寨,这寨子太封闭,年轻人压根没有话语权,族长说不行,那就是不行,没别的路可走。”
凤晓瞥了眼对方,似笑非笑:“就你们以往的作风,你没想过动点其他手段?”
族长不同意能难倒一个邪·教徒?邪·教徒下一秒就能手起刀落把对方给剁了。
祭司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我是想过,但还是那句话,小香寨太封闭了,这些人知道我的能力,族长一死,我就是最大嫌疑人。”
“这地方问罪可不需要证据,我上一秒把族长弄死,下一秒整个寨子就能豁出命来让我偿命。”
“你们以为就我杀人不眨眼?这群人能在雾障的威胁下活下来,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除非我把整个寨子都屠了,不然这血海深仇这辈子都解不了。”
杀人不难,悄无声息的屠了寨子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应付虎视眈眈盯着他们这群人的阴影之门。
“我还是靠做好事攒信仰点数吧,”祭司十分从心:“好不容易有个转正的机会。”
他一边说一边看凤晓——大凤王朝在此前对邪·教徒的态度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逼得邪·教徒只能隐姓埋名,活得像是下水道里的蟑螂。
但随着神灵已“死”,大凤王朝的态度随之松动,邪·教徒脖子上的绳索也略微松了几分。
这位祭司很有奋斗欲,对着(未来的)顶头大boss一通表忠心,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正在洗心革面,绝不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