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4

“这么说来,我的仇人确实不少,”大师摸着下巴道:“要不我给你整理份清单,咱们这就替□□道,劫富济贫?”

陆宜修刚想说什么,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这次的动静让阿秋跟少女一起朝他看了过来。

陆宜修朝他们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又捂着嘴转向大师,道:“我倒是琢磨过可以用贫民区里那些空着的荒地种药材,就是不知道这里适合生长什么药材。”

“这可不是个短时间能见效的办法,”大师看了眼陆宜修捂着嘴的手,递了块手帕过去:“买药材又是一笔支出,贫民区里的荒地也不是村里的田地,能不能种出东西来也不好说。”

陆宜修接过手帕,擦了擦手里的血,平静道:“我也没想短时间见效,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短时间就能改变,那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大师瞅了他一眼,到底没说风凉话。

大师带着阿秋他们折腾了几天茅草屋里的病人后,新的病人闻讯而来。

新病人大多是些小毛病,不影响日常生活,大部分时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于是他们一直忍到了此刻。

大师可算是找到能治的病人了,而阿秋他们也迎来了被病例包围的学习生涯。

没什么比忙到停不下来的实践更能学到东西。

陆宜修的识字小课堂也跟着多了些学生,贫民区里的人大部分没有稳定工作,又因为城镇化失去了土地,在工厂都开始招收识字的工人后,他们对学习的渴望自然的就出现了。

事实上,再过几个月,这座城市里的官办学校也会对贫民区敞开大门,为他们提供基础教育。

在生产力飞速发展的情况下,基层教育的普及迅速推进,新设备需要识字的工人,新岗位需要接受过基本教育的员工,这些需求推动了变化。

贫民区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太过微弱,以至于外界毫无察觉。

在贫民区和洛南区之间出现了一条交易路线,一些特殊的商人走街串巷购买价格低廉的药材和食物,然后运回贫民区。

贫民区里躺在道路旁的人似乎变少了,又似乎还是那么多。

但对陆宜修来说,最大的变化,是大师那份寄出的信居然真叫来了一位神医。

这简直就跟从骗子嘴里听到了一句真话一样让人惊讶。

神医风尘仆仆赶到时,撞上了大师的教学现场,立马挤开大师亲自上手,用行动证明神医跟三脚猫功夫的区别——最大的支出-药材费直线下降!

作为一名在乡野间行医的大夫,他对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有丰富的经验——简单又便宜的丰富经验。

大师猝不及防的失去了工作,最后跑去跟病人们唠家常了。

以大师的说话艺术,轻而易举的跟病人们打成了一片,成功让满是病患的地方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等夜色转黑,他们才有时间一起吃晚饭——跟部分留下来的病人和学生。

除去药材之外,食物方面的支出之所以高居不下,跟每天蹭饭的人有直接联系。

没办法,贫民区里吃不上饭太正常了。

但凡家里还有一口吃的,他们也不会留下来——倒不是道德底线太高,都快要饿死了,谁还讲究这些?

只是阿秋他们的贫穷也实在是无法掩盖,人们对于吃大户喜闻乐见,但对于同样穷到揭不开锅的另一方,很难昧着良心赖着不走。

晚饭是被煮了许久的稀饭,因为吃的人多,换了个更大的石锅,但锅里的稀饭依旧清澈。

躺在稻草上的病人碗里的稀饭稠一些,偶尔还能见点油腥,而其他人都只能吃上一碗清汤寡水的粥。

饿很正常,但一天三碗粥水下去,也不至于饿死。

在阿秋他们都只吃这个的情况下,其他人对伙食完全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