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迈出几步之后,他又停下了。
“要不还是算了,”他犹豫着说,“我去……会给你添麻烦的。”
许振道:“你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医生,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病人家属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不想让我好过,一定会……一定会对孤儿院下手的,要不我还是走吧。”
许振静静地看着他,“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也许回老家,先……找份零工缓几年,几年之后他们就忘记这些事了,到时候我再重新出山。”
许振摇了摇头,直接把他拽进车里。
钟毓秀就在驾驶座上等着,见人和行李都被扔了进来,便二话不说打起火,不给韩焉辞逃跑的余地。
许振按住韩焉辞,给他系上安全带,对他说:“别担心,孤儿院是社会福利机构,病人家属再大胆,也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你想缓两年,也行,就先待在医务室吧。正好医务室的老陈快退休了。”
韩焉辞偷瞄他的侧脸。
在许振目光扫来时,又赶紧正襟危坐。
过了一会儿,他终究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不怕?”
许振看着他,很认真道:“别把我想得太伟大。”
“哦……”
“阿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打倒我,所以,我不怕。”
韩焉辞控制不住地注视他。
许振想起往事,有些感怀地说:“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强权才是唯一的道理。这些年见过的一桩又一桩事,真是无不在印证这句话。”
“你也曾经招惹过强权吗?”
“是啊,我那时候的后果,可比你现在大得多了。”
“是什么后果?”
“如果我说……直接引发了一场战争,你信吗?”
开车的钟毓秀说道:“老爸,但凡少吃一粒花生米哈。”
许振道:“专心开你的车!”
韩焉辞却道:“我信。”
“哦,你信?”
韩焉辞道:“人生如梦,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呢?我不是信你所说的话,我是信你不会骗我。”
许振往椅背上一靠,道:“我比你不幸,也比你幸运。我所做的事,引发的后果严重多了,但是我却没有为那件事承担责任。”
“为什么?”
“因为……在那件事里,我扮演的角色,就是你教授的角色。”
许振看着窗外,说:“我明明知道,主要责任都在我身上,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就那样看着他,一个人背负所有,黯然离去。”
“他说,我扛不起,如今看来是说对了,我的确……没能扛起。”
韩焉辞道:“他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