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中暗自不爽:“若不是十师叔诈败而去,现在哪还有你说话的份。何况起初明明还想取我性命来着。”想到此处,秋舫甚至想露出一个嗤笑来。
但他转念一想,按照师叔们的计划,这师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了,便也不敢翻脸,定了定神,准备应承下来。
吴秋舫正欲开口,身畔的张启却抢先道:“师父,我看这小子一脸痴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怕不是脑子不太好使,纵然根骨俱佳,修行起来怕也是寸步难行。”
谁知青衣道人根本不去搭理他的话语,此刻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地瞧着秋舫,满心期待溢于言表。惹得秋舫这样的老实人都想再耍上他一耍。
虽然看多了何望舒插科打诨,但秋舫自然没有那份掌控火候的功夫,也怕阴沟里翻了船,稍作沉吟,便缓缓开口道:“请师”
正欲说出一句“师父”来时,他竟又顿了下来,毕竟这么些年来,师父这两个字他只曾叫过晏青云一人,此刻要他这样去叫别人,心中那关断然过不了。就算是为了东极门的未来着想,他那倔脾气也不愿认贼作父。
青衣道人明明见他开口,声音却又戛然而止,心中一急,顺手将长剑往侧边一放,又往前凑了一些道:“我知你此刻说话艰难,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便是。”
见青衣道人无意间给自己垫了台阶,吴秋舫自然愿意就坡下驴,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好,好!”青衣道长难以抑制内心狂喜,竟连声叫好,顺手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来,送入秋舫口中,再次叹道,“此乃门中疗伤圣药,你且先服下。”
瞧这模样,吴秋舫若是摇头,怕当场便会身首异处,更别提尝上一粒徵侯山里的疗伤圣药了。
“师叔,你这一激动,连介绍都还没介绍一声呢。”
还是赵芸竹心思细腻,察觉到这青衣道长既未介绍自己,也未问一声吴秋舫的名字。
不过有了吴秋舫的点头,道人逐渐褪去先前的急不可耐,清了清嗓子,喟叹道:“芸竹师侄提醒得是。”
言罢,又望向吴秋舫道:“徒儿,为师位列徵侯山三十六位护山长老之一,道号芦戌道人,还不知徒儿姓甚名谁?”
秋舫微微蹙了蹙眉,但借着血迹斑斑的掩饰,无人察觉。他微微思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张了张嘴,吐出一股气声道:“我叫”
两个字方一出口,他便做出一副难以再言的模样来。
芦戌道人见他气若游丝,连忙摆手道:“徒儿暂且休息。养好了伤我们再说。”
虽然拜师入门一事都在何望舒的算计之内,但令东极门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芦戌道人是久旱逢甘露,座下几个弟子之中,也就张启一人有些本事,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摸到第四类人中间位置的高度。其他几人虽然刻苦修行,但也不过刚刚进入第四类人的门槛,比之区区凡人,没能胜出几多。
而如今遇见吴秋舫这样天资出众的弟子,自然是礼遇有加。
只不过此事若是让何望舒知道了,怕是得啐上一口,骂这道长实在太过势利了一些,明明第一次出手便未打算给吴秋舫留一条活路,要不是他机警过人,恐怕吴秋舫得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秋舫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干脆往地上一躺,反正瞧此模样,他至少是生命无虞,指不定像个老祖先人一般被人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