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你,是原来的那个常鸣涧吗?”

骆径这话一出来,后座的氛围好似突然安静了。

常鸣涧努力睁着一双眼来看他,瞳仁水汪汪的,“你说什么呀,我没听清?”

骆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常鸣涧这次听清了,他凑到骆径耳边,小小声道:“你过来点,我只告诉你,我不跟别人说。”

骆径配合的低下头。

“——不是哦。”

男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原先清泉一样清冽的嗓音被酒精渲染,以至他说话像在撒娇一样。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兀自有些认真的重复。

“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常鸣涧。”

骆径瞳孔里的光微微黯淡了下去:“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常鸣涧愣了愣:“你说了是最后一个问题,怎么还有呀……”

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骆径理了理他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取下他额上的三角发卡,把那点碎发认真而仔细的别了上去。

旋即他细细端详着常鸣涧的面部:“这样比较好看。”

常鸣涧:“是吗?谢谢你帮我。”

“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骆径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的重复一遍,喝醉了的常鸣涧几乎是被他牵着手走,他说什么就乖乖回答什么。

常鸣涧:“有一个目的,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呀,唔……还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他中间那段话倏地低了下去,骆径没能听清。

其实很简单。

他原本想说的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

那是常鸣涧刚穿过来没几天的时间点,他做梦,梦见了原身会因为作死行径,从而在结局领便当。清醒之后,他决定做出改变,首要的便是让自己变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起来。

明明心里下了决心,但常鸣涧却不太想这样做。

他对自己的命没什么在乎的。

而他抵触这件事的原因却是,他不想因为活命就去讨好那群恶心的人。

哪怕可能会因旁人的主观意见,在结局时死亡。

骆径没追问他中间说了什么,而是将话题转向了下一个问题:“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嗯?喜欢呀。”

骆径:“最喜欢我还是左云庭?”

“当然是骆径啦,我最喜欢的人,就是骆径了,他人可好了,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常鸣涧说着,掰起手指头数了数,将骆径做的事一一报出来。

骆径面不改色,权当这是对自己的夸赞。

车子停在了骆家别墅门前,车身轻微晃动了一下,常鸣涧话语一顿,含了些期待的看过来:“骆径家到了吗?”

“到了,跟我下车。”

常鸣涧面色一喜,道:“好!”

骆家老宅不在这儿,骆径带他来的是清平常自己居住的地方。

常鸣涧乖乖跟在他身后,这么会儿的功夫,他又认出了面前的少年是他未来的好朋友骆径:“骆径,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的爸爸妈妈?”

骆径:“他们不在这儿。”

常鸣涧有些失望。

管家迎上来,“大少爷,您回来了?”他的目光一转,挪到了常鸣涧身上,微微一顿,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骆径带人回来,第一次是隔壁左家大少爷的发小左云庭。

他道:“大少爷,这位同学今天在这儿住吗?我现在就吩咐他们去打扫房间。”

骆径闻言,瞳孔微微闪了下,忽的道:“打扫我房间对面的那一间,再准备醒酒汤送上来,他喝醉了。”

“是、是。”管家边应着,眼里边冒出止不住的惊愕。

他眼里的好奇愈来愈旺盛,往常鸣涧面上扫了眼。

常鸣涧不喜欢这视线,身子侧了侧,往骆径身后躲。

骆径察觉到了这一点,含了淡淡警告的视线往管家身上一扫,里头的意思很明显。

——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

骆径带着常鸣涧上楼,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常鸣涧左右看看,看什么东西都新奇,“这是你的房间吗?”

“嗯,过来。”骆径朝他招招手。

常鸣涧哒哒哒跑到他身边:“怎么了呀?”

骆径问:“能自己换衣服吗?”

“唔……应该可以的。”

骆径指了指浴室,“待会佣人会把干净的睡衣和醒酒汤送上来,先去那把衣服换了,再喝醒酒汤,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能自己做到吗?”

常鸣涧乖乖点头。

骆径很满意他的乖巧,心里又升上点微妙的不满。

要是常鸣涧不会换就好了……

他可以纡尊降贵,帮对方的。

但常鸣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换了衣服又喝了醒酒汤,晕乎乎的就要往床上爬,却忽的被人抓住了后领口。

他有些茫然的回头:“怎么了?”

骆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眸光有些冷,提醒道:“这是我的床。”

常鸣涧歪了下头:“那我的床在哪里?”

骆径:“对面。”

常鸣涧顺手从床上捞了个长方形的枕头:“骆径,我找不到路,你带我去可以吗?”他嘴上这么说,心里的小算计却都浮在了脸上。

不想动。

想在这这儿睡。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骆径拎着他后领的手轻轻一松:“想和我一起睡?”

常鸣涧没说话,却能让人看出他眼中写了三个大字:可以吗?

骆径:“我不喜欢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只有一个人能和我躺在一起,你想成为那个人,还是想出去。”

“……前面的那个。”醉鬼小声嘟囔了句。

他和骆径可是好朋友,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好朋友在彼此的心目中是特别的。

左云庭虽然是发小,但原著中他可是骆径的追求者,不能和朋友混为一谈。

所以他才该是骆径唯一的好朋友呀。

骆径忽的笑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倘若常鸣涧清醒着,便能轻而易举辨认出藏在这笑下的危险,那是野兽盯上自己猎物的眼神,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咽喉。

那是深沉的独占欲。

那才是骆径的本来面目,极具侵略的野性,像只小憩的雄狮,最爱做的便是把猎物于鼓掌间玩弄。

喝醉了的人却只注意到他面上的笑,甚至为此愣了愣。

“骆径……你笑了。”

骆径并没有收敛笑容,反正左右这里也无人,暴露本性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我笑了。”

常鸣涧还是那副呆愣楞的模样:“你为什么笑啊?”

骆径扫一眼他怀中抱着的方形枕头,伸手给他抽出来,放在了床上另一边:“不为什么,想笑就笑了。”

常鸣涧依依不饶,追在他后面,伸手有些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口:“你告诉我原因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骆径摇了摇头:“不行,只告诉你也不可以。”

常鸣涧面上浮现出失落的情绪,可还没等他彻底失落下去,这点情绪又被欣喜冲散了。

“上床,睡觉。”

常鸣涧抬头小心翼翼的瞄一眼床,旋即躺了上去。

他等了会儿,骆径没有任何反应,他于是放下心来,傻呵呵的笑道:“骆径,你可真是个好人。”

黑暗中他看不清骆径的脸,只能听到对方轻笑一声。

“我么?”

.

常鸣涧第二天没能准时早起。

他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记得他好像……

好像喝醉了。

卧槽,他现在这是在哪儿啊?

这不是他家也不是卫霏家啊,他被谁捡回家了?

常鸣涧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一道声音从他面前传来,带着惯常的冷淡声调:“醒了?”

他下意识听抬头,骆径正靠着门,手里攥着玻璃杯,唇瓣抵着杯壁,眼也没抬问了句。

……骆径?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说这里是骆径家?

得知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常鸣涧一下安心起来,“骆径,这里是你家吗?”

“是。”骆径道,双手松松环抱在一起,玻璃杯被他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你昨晚上喝醉了,不肯说家里的地址,我就只能先把你带回来了。”

常鸣涧还从来没喝醉过,身体原因他向来都是滴酒不沾的,没想到来了书中居然是个一杯倒,也不知酒品怎么样,看骆径的样子应该是没生气……

他从床上下来,陡然发现身上穿的并非自己的衣服,一瞬间警觉起来,抓着对自己来说格外宽松了一号的深蓝色睡衣,干巴巴问道:“衣服是……?”

骆径:“你自己换的,你的衣服洗好了,我待会让佣人送上来。”

常鸣涧有点心虚。

他委实不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样的,听了这一句,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不老实,把衣服弄脏了,因此有些悻悻:“抱歉啊骆径,昨天肯定麻烦你了,那个……我还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先跟你道歉,醉鬼做的事不能计较的嘛……”

他小心瞄一眼骆径。

骆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薄唇轻启,淡淡道:“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常鸣涧悬起的心刚放下去,这口气还没舒出来,又听他说:“只不过是耍酒疯,非要亲我一口罢了。”

常鸣涧:“……”

常鸣涧:“…………”

常鸣涧:“…………???”

常鸣涧怀疑自己耳朵瞎……不是,耳朵聋了。

“我……喝醉了非要亲你?”他指了指自己,瞳孔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试探着问:“我成功了吗?”

千万别成功千万别成功……

骆径点了下头:“我拦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