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没有酒驾的概念,路上也没有交警查酒驾,很多开车的司机也会喝点小酒,不过量就成。
徐磊见他跟馋猫似的闻那酒味儿,也说过他要是实在是瘾头上来了就喝几口,可是都被宿傲白拒绝了,说他要是喝了第一口,后面就刹不住车,而且酒这东西让人迷糊,他们一起出车呢,要是真的出事了,还会连累他。
这让徐磊对宿傲白这人大大改观,他觉得宿傲白确实爱喝酒,但这人有分寸,知道酒这东西,什么时候能喝,什么时候不能喝,重点人家还知道不能让自己的错误连累自己的队友,讲道义这一点,实在是合徐磊的胃口。
于是在之后的路途中,两人越来越投契,徐磊也十分大方地分享了许多自己开长途的经验。
不过即便这样,在后半程的路途上,两人的对话也越来越少了。
因为累,几乎全程都绷着神经,即便睡着了,也不敢睡的太死,生怕自己睡着的时候同伴遇到麻烦叫不醒人,饶是宿傲白这种拥有好几世经验,精神力比较强韧的人,这会儿也眼球干涩发红,眼下一片青黑,满脑子只想着等送完货,痛痛快快睡一觉。
这会儿是徐磊开车,宿傲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眯着眼小憩,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上半身直接向前冲,脑袋差点就撞在前挡风玻璃上了。
出事了!
宿傲白瞬间清醒,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前方。
这是一条破破烂烂的乡间小道,两边是茂密的芦苇丛,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理了,草比人高,密密麻麻生长着,一眼望不到边。
至于正前方,空无一人,看上去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拿家伙。”
徐磊的表情无比严肃,和往日说说笑笑的他完全是两幅面孔,这还是宿傲白头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前遇到偷油小团伙时,他的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
“不对!”
正当宿傲白也准备转身去后座拿刀的时候,徐磊反而把刀给放下了,他直接脚踩油门,往前冲去。
因为惯性,宿傲白整个人又往后仰。
“噗——噗噗——”
好几声气声,像是什么东西扎进了气胎中一样。
宿傲白顿时反应过来,他上半身向前倾,死死盯着前方的地面,只见这一段路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地刺,估计徐磊刚刚就是看到了这些东西,所以才会突然停车。
可既然看到了,怎么又开车碾过去了呢?
依宿傲白的智商,很快就想明白了关键。
这种乡间小路上为什么会布满这些地刺?总不能是自己长出来的吧?
既然是人为的,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布置这些东西,难道不知道这一条小道,是不少车辆通往省道的必经之路吗?
宿傲白看向两边的芦苇丛,这里面要是藏了人,还真叫人难以察觉。
如果刚刚徐磊选择下车将前面那段路的地刺给踢开,恐怕看似平静的芦苇丛里会立马跳出来一群人,谁知道里面藏着的,到底是几个人,还是几十个人呢,那些人手里又有没有武器,就他们两个人,还真不见得是对手。
所以徐磊选择赌一把,直接碾过去,只要不爆胎,等过了这段路,驶入人多热闹的地方,也就安全了。
宿傲白听着耳边不断传来气胎被扎破的声音,觉得徐磊的打算或许有些玄,他们装载的货物太多了,本就超过了承重,对轮胎造成了很大压力,现在还有那么多钉子扎进了轮胎里,恐怕撑不了多久,轮胎就要爆了。
徐磊的身体绷的紧紧的,涨红着脸,额头不断冒汗。
他想到了隔壁厂子之前的新闻,有一个司机出长途的时候遇到劫道,被人打死了,现在家属还在厂里闹着,跟厂领导扯皮抚恤金的金额呢。
就在这个时候,芦苇丛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挡在了马路中间,徐磊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满车的货物直接冲向前,这股冲击让车辆不能及时停住,车刹都快擦出火星了,将将停在老人前面半米左右的位置。
徐磊的胸骨撞在方向盘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周围的芦苇开始一阵颤动,十几二十个青年男女手举着锄头棍棒冲出来,将货车团团围住。
“操!”
徐磊手握拳头,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上,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可当时的情况,他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直接撞上去,他要是撞上去,那些人都不必抢劫了,直接开口就能讹钱,公安来了都不怕。
他能怎么说?说自己因为那一地的钉子,觉得有人要拦路抢劫,所以看到一个老人出现在路中间也不敢停,怕一停下劫匪就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了,所以他选择直接从老人身上碾过去?
这一切也只是他的推测而已,劫匪出来了吗?谁能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呢?
到那个时候,他就是故意杀人了。
这伙人都抢劫出经验来了,一环套一环,让人进退两难。
现在是明晃晃的抢劫,他倒是可以撞上去了,可就在刚刚急刹车的时候,摩擦力太大,他都听到爆胎的声音了,更何况那么多人围着,恐怕没等他发动车子,那些出头棍棒就要砸在车窗玻璃上,冲他们挥舞了。
徐磊真羡慕车队里的那些前辈,六十年代开货车那可是配木仓的,当时车队里大多都是军队里退役的军人,而且那个时候不少地方治安也差,卡车司机都配着木仓防身,锄头钉耙还能比子/弹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