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莱装没听见,整理了下有点乱的鬓发,就若无其事地跑到院子里,和她的老伙计疾风一起玩了。
大人们笑得更大声了。
林莱:“。”她安慰自己她这是彩衣娱亲。
“疾风,你说是吧?”
“汪汪。”
“就是说啊。”
再说白金堂夫妇过来,帮着白玉堂料理他成亲一干事宜,陷空岛其他四鼠作为他的义兄,空闲时也过去搭把手,一时间门他那边的各色事宜被料理得清清楚楚的。
林莱这里也不遑多让,同样帮手多多。
家里正经长辈就不说了,天残老人这个师父还有于三娘这个师姑,尤其是后者,也都过来忙前忙后的。加上他们家人脉广广,但凡缺什么,都很快从别处调齐,故而大家忙而不乱,最开始列出来的待办事项名单上的一项项,就陆续被划掉了,表示完成了。
相比之下,林莱这个要成亲的人,似乎有那么点置身事外了。
也没有全然置身事外就是了。
例如,她那件嫁衣她意思意思也要绣一针的。
林莱挠了挠脸颊,绣花什么的,她真的不会。
所以,慈姑的意思是她就跟着绣娘绣一针就行了,就一针。
在慈姑看来,她都是威风赫赫的紫袍官了,还要求什么女红不女红的。
林莱觉得慈姑说得对。
实际上,林莱只是不会绣花这些,简单的缝缝补补她还是会的。
看她之前就给蛇精做过衣裳,还是按照《葫芦兄弟》里那女蛇精的服饰来的。
林莱就拿出来那套衣裳给大人们看,还将蛇精放出来,让它穿着它跳了一段剑舞。
林莱则在一旁为这段舞配乐,还别说,这断剑舞挺有意趣不说,剑艺还非凡,大家看得津津有味的。
等这段剑舞完,大人们还很给面子地鼓掌。
林莱站起来谢幕,还搞怪地伸出手去:“给点吧,给点吧,孩子已经两个时辰没吃饭了。”
林岩陀失笑:“这孩子——”
“拿去吧。”这是慈姑,她老人家直接退下她手上一个玉镯子。
林莱赶紧夸道:“这位夫人人美心善呐。”
慈姑大笑。
到了亲爹那儿,他磨蹭了半天,结果给出了一个铜板:“我这儿就只有这一个铜板了,你爱要不要。”
林莱:“要!怎么不要!”
蚊子再小也是肉。
林莱还说道:“谢谢这位人俊但不太大方的郎君!”
林宿云:“嗯?夸我俊是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
林莱忙问:“多少多少?”
林宿云又给了她一铜板。
林莱:“嘁——”
大家纷纷被他们父女俩这一唱一和,给逗得笑个不停。
笑完后,慈姑还拍板说:“豆豆这女红绝对是过关的,你们觉得呢?”
大家当然是纷纷点头啦。
慈姑很满意。
至于另一项对新嫁娘的要求,厨艺?
林莱踊跃举手:“我冰碗调得很好。”
慈姑不能更赞成了:“过关。”
林莱:“好耶。”
好耶完,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这让她直到如今都没有产生“我要成为别人家家人了”的感觉,而是觉得她和小白那个小家,不是来破坏这个大家,而是来加入这个大家。反正,她才没觉得自家要成为娘家,这儿永远会是她的家。现在,她要去给家里人调冰碗,展示她林大厨的手艺了。
唯一让林莱有点自己要嫁人的实感,除了这个考核外,还有她一些物件,要从家里搬到新家去,因为里面有些东西她都不好意思叫大人们见到(比如说她的日记本),所以林莱就得乘着空闲时间门,回到家里来自己收拾。
她先将只有她自己能看的私密物件收拾好,又藏好,才放下心来。
小白也是直到这时候,才被她允许过来帮忙。
林莱的东西挺多的,不过考虑到她之前就搬去道观还有城西那套房子住过,所以留在家里的,大部分都是以前的东西,还有一些不太好搬动的,比如说书和一些文玩,雕件等。林莱真的积攒了不少这类东西,她见小白过来后,对它们挺好奇的,就大手一挥,很大方地说:“看吧!”
白玉堂不由挑眉:“我说豆豆指挥使,你那大方劲儿,我还以为你会说‘拿吧!’。”
林莱便道:“这样吧,你可以挑三样带走。”
白玉堂一拱手:“那在下就先谢谢豆豆指挥使了。”
林莱:“好说好说。”
她也没那么小气啦,看她之后不仅让他随便拿,还给他讲那物件背后的故事来着。而且她自己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好的回忆,这让她不仅没有越说越惆怅,反而越说脸上笑容越多。
白玉堂不自觉地盯着她看,最后还没有忍住,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结果,林莱差点跳起来。
白玉堂:“?”
林莱小声说道:“这是在我家,大人们随时会冒出来的!”
白玉堂懂了,表示他接下来会尽力克制的。
林莱:“嗯。”
没办法,她有前车之鉴。
继续收拾东西。
“这是——?”小白问。
林莱凑过去一看,“啊,这是《选官图》!小白,要不要玩玩我家这个版本的?”
白玉堂好奇道:“有什么不同?”
林莱拿过那个骰子指给他看,这骰子是六面的,每个面分别刻有德、才、功、勋和参、罪。
《选官图》这个游戏呢,其实可以看做这时代的飞行棋,玩家们靠投骰子进行下一步动作,若是投中四个好字,那就能往前走一格,代表着升官。
而参,就是被人参了一本的意思,因为罪名存疑,所以玩家不得不原地踏步。
罪,更好理解了,被定罪了,代表着遭到了贬谪,玩家就要后退一格。
最后,谁先升到宰相,那谁就赢了。
林莱未语先笑:“我家这个版本有附加规则,第一,如果投到‘参’,那下一次得投到‘德’和‘才’,才能前进;第二,如果是投到‘罪’,那得投到‘功’和‘勋’才能脱罪;第三,如果两次都投到一样的,当然限定德才功勋这四个好字,那可以一次往前走两格——小白,要不要玩,要不要玩?”
白玉堂有点懂了,“这个附加规则其实是给你定的吧?”
就她那手气,还不是走得飞起。
林莱没有否认,“你就说你要不要玩吧?还是说白副指挥使未玩就服输?”
白玉堂轻哼一声:“你这是激将法!”
林莱:“所以——?”
白玉堂:“玩就玩!”
林莱:“好嘞!”
两人东西也不收拾了,就坐到榻上开始玩《选官图》。
一盏茶后,林宿云脚步匆匆地回了家,他是回来拿等下要烧的碗、碟花样图的,不想豆豆那院子里有点热闹。林宿云好奇地走过去,“豆豆?”
“爹,我在这儿!”林莱从窗户探出头去。
林宿云走过去:“嗯?你们俩这是——?这个游戏啊。”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输麻了的白玉堂见此情景就完全明白了,他自认为和岳父同病相怜,就朝人家看去,还求认同地说道:“岳父当初也是像我这般吗?”
林宿云:“……啊不。那时候还没有人喊我岳父。”
白玉堂:“。”
林莱哭笑不得地说道:“爹,你那时候可没现在幽默啊。”还是冷幽默。
林宿云摆摆手:“你们俩继续玩吧,我还有事。”他本来没觉得自家姑娘要出嫁有什么,毕竟她之后还继续生活在汴梁,仍旧能够时常回家,哪里想到未来女婿这么一声“岳父”,还是让他心塞塞了。这可真是——他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林宿云想着就带着点心塞地离开了。
林莱没有忍住,笑了起来,被瞪。
她才收敛了笑意,体贴地说道:“要不咱们再来?这次我让让你好了——”
不等她说新规则,白玉堂就双手环胸:“我才不需要你让,我们玩其他的好了。”
林莱提问:“有什么游戏不需要运气呢?”
白玉堂:“……”
白玉堂想不出来,都不是很想理睬她了。
林莱:“小白,小白?”
他不吱声。
“真的不理我啦?”林莱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喊道:“相公?”
白玉堂:“!!!”
见他反应那么剧烈,林莱反而坦然了:“你刚才不是很坦然地叫我爹‘岳父’了吗?”
白玉堂嘀咕道:“这能一样吗?”
林莱耸耸肩。
“你能再叫一声吗?”他忍不住恳求道。
林莱摇摇头:“不能。”
白玉堂很是失望,他竟然想到了:“那我再去喊林叔父一声岳父?”
林莱:“……说真的,小白,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我爹现在还不是很适应和希望你这么喊吗?”
白玉堂沉默了。
林莱挑眉。
白玉堂清了清嗓子,“我去帮林叔父的忙。”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么。
林莱跟着想明白后,就忍俊不禁,还跟着他一起去找她爹了,东西等回头再收拾。
还有她想着到时候她肯定要带上这个《选官图》,这倒不是为了逗小白玩,而是她还没有投中过“参”和“罪”呢,也不知道当时那附加规则到底是怎么限制她的。只能说,那都是其他玩家的血与泪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就来到了九月。
九月份的话,林莱他们都不算忙,尤其是对林莱来说,她这几年每年最忙的七月(中元节)已经过去了,加上官家也没那么魔鬼,让她和六扇门在她这个指挥使,和小白那个副指挥使要成亲的时候,还给他们增派任务。大家也都知道这点,所以之前就同心协力地快速处理了不少公务,争取将九月空出来。
不仅六扇门中人,便是隔壁开封府都是。
像是“御猫”展昭,他祭拜了母亲后,在老家只呆了不到一周就带着一大车常州特产回来了,其中就有他之前承诺过的香泉酒。便是到了九月,才月初他就筹谋着到时候如何向府尊多请几天假,因为他到时候既是新娘家人,又是新郎家人,两边都要忙。
包拯对此很是理解,痛快地批了假。
而包拯自己,他自是新娘家亲友,除了一般贺礼外,他还送上了百年好合字画一幅。
这时候他再回忆起那一个月教她画画时光,剩下的都是感怀了,还会用来劝慰自己,多大的坎都会过去的。
包拯:‘唔——’
这个就不必和惠风提了。
(林莱:谢谢,谢谢。)
九月二十日,吉日,天高气爽。
这天也像是天残老人说的那般,对他们这对新人来说,哪儿哪儿都顺,还哪儿哪儿都喜庆,哪儿哪儿都像是被加了层滤镜一样,美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新娘子和新郎。
林莱虽然之前就见过小白的喜服,但是今天看到穿上这套喜服的他,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好帅,好闪亮的感觉。
林莱不自觉地盯着他看,眼睛还格外亮晶晶的。
白玉堂的心跳动得更厉害,眼睛里除了红盖头下的她,就没有别人了。
耳朵里除了听到她的声音,就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咳咳!”
“咳咳咳!”
“玉堂!”
“新郎官?”
其他人急了,结果提醒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