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莱觉得那个少年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坏人,也该当和水贼没什么牵连,这下子林莱就彻底放心了。她之后就重新追上郑红英他们,其实她也没想到对方会折返,她原本是打算悄悄跟踪对方一段路的,只能说幸好她没有一开始就露面,不然可不会叫他人羞耻起来了。
不错不错。
林莱稍后将这个小插曲暂时丢开,先去办正事。
考虑到郑家人如今在富全县,而这水域理应也受富全县管辖才是,所以林莱他们上岸后,就朝着富全县县城进发。等他们到了富全县县城时,那边的人已经听到消息了,起初他们还觉得很不可置信,但等他们看到那群叫他们恨得要死的水贼身影后,他们这才不得不信,彻底震惊了起来。
这就导致林莱他们去县衙的路上,跟了一路百姓。
不多久,闻讯赶来的郑家人喊着郑红英的名字挤开人群。
郑红英毅然决然牺牲自己时,她没哭。
知道自己无路可走时,她也没哭。
现在听到家人熟悉的声音,这个很有胆魄的女子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随即被她母亲抱在了怀里。
郑路同样很想这么做,只这时候他这个一家之主又怎好这么失态,何况他还有恩人要去拜谢。
郑路这么想着,就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上前就要叩谢义士。
嗯??
郑路傻了眼,怎么美少年变成了女娇娥?
林莱眨眨眼。
郑路:“呃。”
林莱懂了:“这位老汉你可是阿郑的父亲?是啊——”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林莱才继续说道:“我叫林惠风。郑老汉,你有个很有胆魄的女儿,只是性格过于刚烈了些,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她都要在那群水贼追杀上来前就自我了断了!所以郑老汉你回头还是说说阿郑才是。”
话是这么说,可林莱的真正意图根本不是这个。她的真正意图是告诉郑红英的父亲,还有其他人,郑红英不但有胆魄,她还没有被水贼们怎么着。
别说其他人不会想到这一点,认为郑红英能活着回来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林莱敢打包票,肯定会有人在意或只在意郑红英的贞洁问题。
哼!
郑路其实是个真慈父,而他听到了这番话,很快就明白了个中深意,当下就要叩身下去。
林莱要去拦,却在这时候耳尖地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是灵蛇玉女林惠风!”
“难怪!”
林莱:“。”
林莱倒是不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号,扬州距离这里并不算远,就是那时候不还是有人给她起了“灵蛇使”的外号吗。她还是觉得这个外号比较酷炫,“灵蛇玉女”什么的,耻度有点高啊。
林莱假装没听见,又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郑路他之前可是找了义士?
郑路点头:“正是。那位义士的话,我后来听周围人说起他乃是‘锦毛鼠’白玉堂,和他几个义兄弟在这松江府颇有声望。”
林莱:‘哦哦!’
原来是“锦毛鼠”白玉堂啊。
这时候富全县官吏终于露面了,只是他们显然不太受欢迎,就连郑路这个外乡人都脸色冷淡了下来。
林莱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不过她还要借一借这富全县县衙的帮助,便没有对县令多冷淡,只说这群水贼县令只管拘于县衙牢房里便是。
富全县县令叫徐崇,字崇文,年纪三十上下,他听了林莱的话后,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个水贼,等一一看过之后,还和自己的师爷对视一眼,脸上不喜反忧。
林莱眯了眯眼,并不想浪费时间,当即直言道:“我知道县令你的顾虑,你放心好了,我接下来会去将所有水贼都给抓过来的。”
徐崇当下惊呼:“当着?”
此言一出,周围人又是一阵鄙夷,他们也是明白了这父母官的不作为和胆小。
徐崇脸上一阵刺痛,不过他没有发作,而是连忙引人去县衙。
等到了县衙,闲杂人等就不能跟着进去了。
郑红英不愿意这么离去,林莱就说她先去和家人团聚吧,稍后她还有事要和他们家里人谈。
郑红英稍微一想,就试探道:“可是为了那方宝镜?”
林莱点点头。
郑红英记下了,这才跟着家里人先暂时在富全县安顿下来。
他们一家是暂且离开了,富全县一些百姓却没有,他们仍旧在县衙外徘徊。林莱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诸位我欲找‘锦毛鼠’白玉堂,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因而我想请诸位帮个忙,若你们得见了那白玉堂,就帮我传个话,说我在县衙恭候他大驾,如何?”
他们忙不迭地应下了。
林莱这才进了县衙。
县衙上下特别心虚气短,看徐县令都恭请林莱上座便可见一斑。
林莱暗自摇头,就不和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对此地并不熟悉,亦是不知道这里水贼具体是个什么情景,他们人数几多、据点又在何处、头目又是哪个等等,不若县令你好心将这些说给我听——这些情报你们总归是知道一些的吧?”
徐县令脸顿时涨红了,有心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可想想还是算了,只有点头道:“知道的知道的。”
如此,林莱便从徐县令这里知道了这群水贼的大头领,乃是一个叫毛鳄的人。
对方还号称什么扇湖鳄将军,手底下总共有上百弟兄,也难怪能在此地水路上称王称霸,还叫周围衙门都不敢管。毕竟若是一次没有将这群水贼彻底剿灭的话,那剩下的水贼肯定会发动报复,那到时候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又如何自保呢?
林莱理解归理解,可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没办法,现下她只能继续打这个副本了。
林莱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上,她想着这次组一下团。
故而林莱刚才想要叫人帮她约一下白玉堂,她是想到了五鼠中有个“翻江鼠”蒋平,对方十二分地识水性。再有好像五鼠在松江府还挺有能耐的,不知道能不能进一步借他们的力。
再说那“锦毛鼠”白玉堂。
他当时被气跑后,是打算回他哥哥们所在的陷空岛的。不然呢?去富全县吗?
他锦毛鼠可丢不起那个脸。
到底他若是英勇拼杀过后,将郑路女救下来,那他回富全县自是凯旋,然而现实是他毫无功劳和英勇可言——
白玉堂想到这儿,又不禁想到几乎毫发无伤就击溃那多水贼的那人。
若是平常他们俩在别处撞见,白玉堂必然愿意和对方结交的,现在么?
算了算了。
若是白五爷就此一径回了陷空岛,那也就没后面的事了,可他偏偏没有。
原因么?他多少还是在意自己和那郑老汉撂下话,却毫无作为一节。
他可不想就此叫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就算他们说他坏话,他也不会多在意就是了。他只是想那郑路女乃是侠义之女,郑老汉又是真慈父,这对父女很合自己胃口,所以白玉堂上岸后,就叫自己相熟的这船夫卢老汉回富全县。若是那郑家当真典当了他们家家资,那卢老汉就叫当铺记自己的账,只管先将那些家资给郑家送回去便是。
卢老汉记下了。
卢老汉就这么在富全县被富全县之人逮个正着,便有了卢老人派人给白玉堂传信,白玉堂因此知晓了他被那什么林惠风点名邀请一节。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再一个:“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当面嘲笑我吗?”
不等其他“鼠”问个清楚,脾气大得很的白五爷就冲了出去,骑上骏马就朝富全县而去。
不多时,他就到了富全县县衙外。
他逮着门倌儿就问:“林惠风呢?叫她出来!”
林莱正在牢房里和被她抓来的水贼们进行亲切又友好的交谈呢,听人来报,她就停下手中动作,去见那“锦毛鼠”白玉堂了。
先前在水上,林莱是远远和人家对话的,那时候她就识别到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年。如今她得以近距离地端详人家,近到都能看清楚他因为气愤而染上薄红的脸颊,严格来说,是那薄红具体是怎样的薄红。
还别说,他这样给了人更强烈的冲击感,不过林莱自己也不差啦,而且她身边还有个大美人师父,所以林莱只是短暂地在心里欣赏了下对方的美貌,就收起了这发散的思维,假装没看到白玉堂的恼怒,她好声好气地道:“辛苦白玉堂白少侠来见我了,我是林惠风。”
白玉堂正要发作,又听她说:“我之所以约见你,是想着趁热打铁,一举将这儿的水贼们尽数剿灭。只我毕竟人单力薄,唔,我毕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事事周全,所以才想要找个强有力的臂膀。”
白玉堂听明白她找自己的用意后脸色稍霁,同样不客气道:“不是我自夸,在这松江府我锦毛鼠少有对手。故而你找我,算你有慧眼。”
林莱:“唔。”
林莱心说她真正想要的不是他,可人家都愿意帮忙了,而且战力不俗,所以林莱就顺势说道:“可不是么。”
白玉堂原本怒气-5-5,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林惠风?‘毒铁婆’铁藜花是被你击溃的?”
林莱点头。
白玉堂心说:‘我就说这名字有些耳熟。’
如此一来,对方又能以一己之力击溃那多水贼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这除恶务尽一事?
白玉堂自是乐意加入,当即便道:“据说那什么鳄将军在江湖中恶人榜上同样靠前,那我自是很乐意去会会他。”
林莱道:“那太好了。”
白玉堂怒气几乎不剩下多少了。
不想——
林莱稍后提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白少侠还有四位结义兄弟,其中有一位翻江鼠可是?”
“正是——”白玉堂说着说着就反应过来,顿时怒气又起。
林莱见状连忙说:“哎哎,白少侠先别急着上火。到底那鳄将军带着他的虾兵蟹将,盘踞在水路之上,我们若是想将他们彻底剿灭,自然是需要一个善水的人为我们查漏补缺的。当然了,若是白少侠同样识水性,那我们也可不请翻江鼠来。”
白玉堂:“。”
白玉堂哪里好说自己就是个旱鸭子,他沉默片刻后再开口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林莱:‘嗯嗯?’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他既然松口了,那林莱这时候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为好。
先记下来,先记下来。
稍后,白玉堂就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去了陷空岛。
陷空岛其余四鼠得了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点疑惑他们这五弟怎么这么会功夫,就要和那“灵蛇玉女”林惠风一起行动,去剿灭水贼了。他们再转念一想,那鳄将军确实可恶,如今林惠风又一力揽下这件事,那说不得这次当真是剿灭鳄将军及其同党的大好机会。
陷空岛四鼠当下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帮忙。
再说林莱。
她此次组队打副本,自是要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的,起码一点,不能叫和她组队的人有多大的闪失,所以她决定在对付水贼这方面,分而化之。
根据徐县令所言,那鳄将军很注重脸面,也好似很顾忌底下兄弟,那若是他底下兄弟被衙门抓住,还要当众处决,那他若是个好老大,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发生的,不然他到时候颜面和“威望”可会大大受损。那到时候鳄将军很有可能会派人来劫法场,那到时候林莱这边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只是这件事中变数不小。
林莱便想她这边还是先尽可能摸清楚那鳄将军的底细,这个的话?
不若她这边假装放走一个水贼,比如说那个小头头,再跟踪他,借机摸摸清楚他们老巢?
虽说这路途中有不少水路,可若是有“翻江鼠”蒋平帮忙,林莱这里还能施以“伏击追踪法”,便可大大降低他们到时候跟踪人跟丢的几率。
林莱觉得这个方法更可行,就是他们到时候得演戏演得好一点,叫那小头头信了自己侥幸逃脱。
再一个,林莱还需要这片水域详细地图。
翌日一早,林莱就等来了陷空岛两鼠,“翻江鼠”蒋平和“彻地鼠”韩彰,还有他们陷空岛一些个凫水好手。
双方相互认识了下,林莱只觉得惊喜不已,蒋平就不用说了,而那“彻地鼠”韩彰可还是很会弄些地-雷的玩意儿,人才啊。
而蒋平和韩彰虽然听说过“灵蛇玉女”林惠风年纪不大,不想等他们见了真人,这才意识到她比他们五弟还要小一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韩彰不禁赞叹出声。
林莱抱拳道:“客气了。”
白玉堂并没有任何反应,叫韩彰和蒋平觉得有些稀奇,这五弟平时可有那么点掐尖要强啊,可这会儿怎么看他好似很认可那林少侠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暂将这点疑惑压在心里,先说起了此次他们愿意过来所为的正事,故而韩彰就开口问起这次剿水贼的章程。
这个林莱自然已经想好了,如今只需要根据队友的变化,而进行下查漏补缺罢了。
很显然,这次行动她是决策者,同时她又是主力军,毫无疑问她到时候会出最多力,确保己方最好无伤亡,而敌方全军覆没。她先前就已经因为击溃“毒铁婆”铁藜花及其同党声名在外,昨日又同样以一己之力在水上端掉了二十多个水贼,而她自己看起来还是毫发无伤,单就实力来说,大家都不会再小觑她。另外,她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旁人自不会再因为她面嫩,而质疑她为何可以发号施令。
便是韩彰这个最年长者,没一会儿就对她心悦诚服,愿意从旁协助。
如此一来,林莱便觉得这个副本会打得比较顺利了。
事实也是如此。
哪怕副本boss扇湖鳄将军,等级高达lv50,周围又有诸多手下。
可是在林莱他们真正和鳄将军面对面前,他们这边已经多多少少摸清楚了鳄将军他们老巢的准备方位。严格来说,林莱还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了一回,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林莱想了想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往人家的酒缸里下了点软筋散——她目前身上所带的毒-药用,这个最不引人注意。
就算这鳄将军看到逃回来的小头头,就怀疑他是被故意“放虎归山”了。保险之下,鳄将军便派出不少弟兄前去外面搜寻,甚至于他们守住了各个路口,还往来路上仔细巡逻,片刻不敢放松,甚至还有水贼下了水,往水下寻找,确保一条小虾都不放过。
可耐不住这次跟过来的,一个是“翻江鼠”蒋平,他能在水下蛰伏加隐藏的能力,常人闻所未闻;而另一个的林莱,她都已经来到人家老巢了,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甚至她最后还轻轻松松地离开了。好吧,林莱其实借了伏匿藏形法的帮助,她也将此法作用到了蒋平身上,加一重保险——这听起来好像她这边更作弊了,可不管如何说,这次的boss和他的手下们技不如人是事实,更重要的是他们作恶多端,才会等来了他们的报应。
话说回来。
因为这么仔细搜寻,鳄将军都没发觉到异样,可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这足以显示鳄将军多疑的一面。相对的,他在这附近做水大王做惯了,一直没有遇到敌手,故而现下哪怕他听手下提到了什么灵蛇女林惠风,他都没彻底放在心上,这便显露了他自负的一面。
除此之外,鳄将军还十分阴狠毒辣。
这些特点综合起来,叫鳄将军并没有喝酒,而是趁夜就想出了毒计——他打算天一亮就派手下上岸,随便杀些平民,然后将这一桩罪说到那林惠风头上,说她若是不管闲事,这些人就不会枉死,以此激起民愤,好叫他们将矛头对准那林惠风。另一个,那富全县官吏不会以为有了靠山了吧?那正好,他这里再杀几个衙役。
保管这么下去,不说此一个灵蛇女林惠风,便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林惠风张惠风之流,敢联合官府管他鳄将军的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