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如律令10
九叔成为地府地上银行大班一事已成定局,林莱只有在吃完烤乳猪后,开始思考怎么让他们师徒借此获取实质性的好处。
林莱首先想到了广开阴路,好联络亲朋好友。
她的亲戚基本上都是她的师叔伯们,朋友的话,就是她不久前才认识的蛊师石小檗了。
林莱对蛊虫还是有一定兴趣的,再加上石小檗这个人很值得结交,所以林莱就想着等到时候广开阴路时,还是要点亮去石小檗的寨子的阴路,好互通有无。
至于其他鬼差们能带来的好处,林莱都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想到这儿,林莱就撇撇嘴,接着去鼓捣她的印章了。
对于这件事,赑屃还心惊胆战了好一阵,生怕她真把它王的那方金印给融了。
林莱心说,她还不至于这么杀人诛心,她是用的从宝箱里开出的金锭换的小钱钱买来的一块青田石,她顺带还买了雕刻所用的工具,这些东西总共花了她将近五块钱,由此可见她那块青田石并没有多么贵重,不过对林莱来说这已经很可以了。
林莱正在专心打磨她的印章时,文才兜着一包红薯干走了进来。
“宝妹,要吃红薯干吗?”
林莱便问:“从哪儿弄的?”
文才回:“秋生他妈送来的,我尝了尝还怪好吃的,有嚼劲还甜滋滋的。”
林莱:“哦。”
她拿过来一根红薯干尝了尝,顿时眼前一亮:“确实清甜。”
秋生跟着走了过来:“宝妹都这么说了呀,那我再让我妈给咱们留一些。”这红薯干是他们家自己晒的,他妈今天特意送了一些过来。
秋生边说边走过来,再跟着叼了一根红薯干,又瞧了瞧书桌,“宝妹你都要有自己的印章了啊,真好。”
文才闻言够头去看,觉得那印章挺好看的,别的感想他就没有了。
林莱看了看他们俩,才笑着说道:“师父不是也把《万法归宗》给你们看了吗?他还手把手教你们画符来着,可结果呢?”
这话一出,秋生和文才看天的看天,低头吃红薯干的吃红薯干。
他们这个徒弟,九叔就算没有一碗水端平,但他也没有那么偏心,该教给秋生和文才,他都没有少教给他们,就像是最基本的《万法归宗》,可结果他们俩是挠破头,都没能悟出《万法归宗》中的道术,像是画符,他们俩到现在都还不能一笔将最基本的符给画出来,更别提画符成功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俩只能继续“留级”了。
不像林莱,她都算是跳级了。
看她都能拥有自己的印章,很快,就是法衣。
如此一来,林莱就能自己独立开坛做法,真正的独当一面了。
秋生和文才羡慕不来,只能先继续做九叔的助手,对此他们还是挺知足的。不说文才,就是秋生他妈就老是提点他,要他好好跟着九叔干,看他这才多久,竟然都吃胖了好几斤,作为一个半大小子,秋生这个阶段竟然还胖了,在他们西蕉镇都是很不可思议的。更别说,秋生跟着九叔还能到处去见世面,这可比一般的学徒能有的待遇强太多了,他可不能飘。
秋生将他妈这番话还是听进心里去的,这不他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亲自给他们宝妹递过去一根红薯干。
“宝妹,请。”
林莱觉得好玩,就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根红薯干,放到了嘴边。
秋生愣了下,就反应了过来,忍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火柴,要给大师姐点“烟”。
文才顿时恍然大悟,也不甘示弱,可他身上并没有火柴盒,就只能撇撇嘴说:“宝妹,你等着我去厨屋拿。”
“不用了。”林莱放下红薯干,朝秋生挑了挑眉:“我说秋生啊。”
秋生笑嘻嘻地没个正行,闻言还点头哈腰地应道:“有!”
林莱似笑非笑:“你能解释下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火柴盒吗?”
秋生:“…………”
文才见状立刻举手:“我要举报秋生抽烟,他之前去易县时偷偷买了盒无敌牌香烟。”这个牌子的香烟和老刀牌香烟都是国产货,在香烟市场都蛮受欢迎的,不仅便宜还算好抽。
秋生:“………”文才这个蠢材。
林莱挑挑眉,跟文才说道:“那你怎么这时候才说?”
文才:“啊?”他也有错吗?
林莱摇了摇头,立刻扬声喊道:“爹!”
秋生、文才:“!!”
完蛋了。
稍后,九叔闻声过来,等他老人家知道原委后,就一手拎着一个,将两个不省心的徒弟往外带。
秋生连忙求饶:“师父,耳朵耳朵,要掉了。”
九叔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就当一只耳。”
林莱:“哈哈。”
过了好一会儿,秋生和文才垂头丧气地再次过来了,显然是被九叔教训过了。
秋生捂着自己的耳朵:“宝妹,你怎么打小报告,太不仗义了吧。”
她还钓鱼执法呢,林莱没说话,只是耸耸肩。
秋生当即伸出手:“给我糖。”
文才跟着说道:“对啊!我们每次挨打,宝妹你都会给我们糖吃的。”
林莱哭笑不得:“你们俩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秋生嘿嘿一笑:“那你说你给不给吧。”
林莱甩了两根红薯干过去,“糖没有,你们俩就吃它吧。”
红薯干也行。
他们俩就蹲坐着,吃起了红薯干。
突然文才想到了什么,“宝妹,咱过年要杀鸡的对吧?”
林莱点点头:“嗯。”
文才接着说:“那今年咱们会多杀一只吗?你之前不是说你让狐狸精赔你十只鸡吗?他们还从咱们家贷走了几只鸡苗。”
秋生耳朵支了起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群狐狸精住在哪儿呢,那次来带走鸡苗的狐狸精还是个老头,老头?他才不感兴趣呢。
林莱支着脸颊:“这个吗?他们是贷走了鸡苗,可我很怀疑他们能不能将鸡苗养大。”
文才不解:“为什么啊?”
林莱笑着说:“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忍得到小鸡长成大鸡,而不是半大鸡时他们就给吃掉了。不过那是他们的事,反正到时候我是要收到整整十只大公鸡的。”
文才跟着摇旗呐喊:“十只!少一只都不成。”
秋生看他们这样直摇头,他忍不住说道:“我说宝妹也就算了,文才你怎么也这么木头啊。那是狐狸精!狐、狸、精!”他说着就凑过去朝林莱讨好一笑:“宝妹,有没有女狐狸精?长得好不好看?”
林莱:“……你妈给你说的老婆到底说到哪年哪月去了?”
秋生清了清嗓子:“我就是纯好奇。”
林莱:“呵呵。”
文才跟着:“呵呵。”
秋生:“……”
他不敢对宝妹怎么样,文才他还不放在眼里,所以顿时秋生就去闹文才了,倒是为此将女狐狸精的话题给忘到脑后了。
林莱见状就继续鼓捣她的印章去了,至于女狐狸精到底符不符合秋生的刻板印象,她只能说很符合。那胡百年的两个女儿,胡妙娘和胡娇娘都很秀美、婀娜。
便是胡百年这个老头,颜值都不低,让人觉得他年轻时肯定是个帅哥。
说起这群狐狸精,他们原本是住在隔壁淞州府的,而现在他们决定在西蕉镇的那片密林里定居,一是他们的老家现在比较混乱,相比之下,西蕉镇就人杰地灵得多,二是在这里有九叔和林莱这对高人,甚至林莱还是龙女,他们在这里是能得到高人庇护。
便是他们随后知道林莱不是看上去那么平易近人,可他们平复心情后,更崇拜她了,认为那就是强者风范,所以对她要求他们自力更生,不要摄取其他人的东西为他们所用,他们跟着照做了。
他们家的大儿子,就是胡百年口中更有出息的那个狐狸,胡蔷,还想的更多。
他认为龙女这是在考验他们,看他们是否能借着养鸡,改一改他们狐狸一族好逸恶劳的坏毛病,还能借此锻炼他们的定力。
不愧是龙女!
胡蔷想通这一点后,他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养鸡大业中。
他还想着等他在此道有所小成后,就去拜见龙女,请她检校。
龙女,不,林莱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狐狸精,对她的补偿要求做了过度的阅读理解,她仍旧专心在鼓捣她的印章。
不久后,她的印章弄好了,九叔也给她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她可以升级了,也就是她可以拥有法衣了!
林莱对此欣喜若狂,“太好了!”
再过了两天,一个良辰吉日,九叔这个师父就开坛烧香,对上对下宣告此事。
林莱从此后就不再是个道童,而是有品级的法师了。
她现在走路都带风,还眉飞色舞得很。
秋生和文才都替她感到开心,过来说了好多祝贺的话,然后他们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林法师请客!”
林莱扯了扯自己身上不存在的法衣:“请,当然请。”
秋生和文才对了一掌。
林莱想了想说:“猪脚饭怎么样?”
猪脚饭吗?秋生与文才对视一眼,都觉得那真是太棒了!
林莱还没忘记九叔,便喊上他,他们师徒四人齐齐整整地去洪记吃了香喷喷的猪脚饭。
林莱回来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份,她要用来供奉给祖师爷。不仅如此,她还特意写了一封告书,告诉祖师爷自己升职了,这次告书上她还用了自己的印章。
秋生清了清嗓子:“文才。”
文才立刻喊道:“有。”
文才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印章捧过来,将它转交给秋生。
秋生再捧着它,弓着腰一路送到了林莱手边:“林法师,请用印。”
林莱笑了两声,才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她端庄地说道:“嗯。”
林莱稍后郑重地在告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看到那四个字“林宝莱印”,心里成就感满满。
九叔站在一旁,眼带笑意,看着她将告书烧给祖师爷,内心满是自豪之情。
祖师爷似乎也是这么想的,看他老人家这天晚上就出现在了林莱梦中,对着她勉励了一番,这才飘然离开。
林莱:“嘿嘿嘿嘿。”
还有蔗姑。
蔗姑送来了贺礼,一大包米花,还大包大揽地说:“好宝妹,你的法衣就包在我身上了。”
林莱走过去,笑着揽着蔗姑的肩膀,还试着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谢谢蔗姑。”然后她发现——“蔗姑,我现在比你还高了耶!”
蔗姑一比划,发现还真是,她顿时有些感怀,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这孩子她刚见到时还是个那么点大的奶娃娃,现在都比她还要高了。
蔗姑忍不住感叹道:“宝妹都这么大了啊。”
她说着还不忘看向九叔,“师兄,你看我们俩都跟着变老了,果然韶光易逝,我们要好好珍惜余下的时光才是。”
九叔:“。”
九叔不理会蔗姑这种暗示的话,将头偏向了一旁。
蔗姑翻了个白眼,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她回头还和林莱抱怨,还说什么:“宝妹你不是认识了个蛊师吗,他有没有什么情蛊?”
情蛊有是有的,只是:“蔗姑,利用情蛊得到的爱情,难道你就喜欢吗?”
蔗姑胡言乱语道:“得不到师兄的心,我怎么都得得到他的身。”
林莱:“。”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蔗姑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嘿嘿一笑:“宝妹,我就那么一说,都怪你爹太不解风情了,但是我喜欢。”
林莱失笑,“蔗姑你开心就好。”
蔗姑虽然偶尔在她爹的事情上脱线,可她对自己的关怀是实打实的。可以说,这辈子蔗姑对她来说,就像是妈妈一样的存在,由此可知林莱知道蔗姑被人抓走后,她有多出离愤怒。
这件事发生在腊月,突然有一天,东頭村蔗姑的邻居家小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蔗姑叫一群拿枪的人给抓走了。
林莱:“!!”
九叔和秋生、文才他们不在家,去了南梅镇打醮,林莱一边叫人去给他们传信,一边去了东頭村。她一路追过去,最终追到了易县,如今家里有枪的人家可不多,林莱稍微一打听,就确认了到底是谁抓走了蔗姑。
城东郑家。
那郑家出了个当军官的,叫郑文鹤,最近他侄子郑芝兰莫名其妙病了。
郑文鹤自己没有孩子,把郑芝兰这个侄子看得像眼珠子一样,所以郑芝兰这么一病,他就开始发疯,这两天陆陆续续地抓了很多人,都是像蔗姑这样的法师、神棍还有和尚,似乎郑文鹤是认为他侄子是被人使了厌胜之术。
可林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蔗姑她又不擅长这个,而且她又是眉县的法师,郑文鹤怎么发疯发这么远?
再有要是他在找这类人,怎么没找到他们家来?
林莱尽管很担心蔗姑,但她没有轻举妄动,先收集下信息再说。
还有她得先确认下蔗姑的处境,林莱当即就召唤出来窦融,让他去郑文鹤家找到蔗姑,看看她怎么样了。
林莱就趁机去收集信息了,她很快就打听到郑芝兰这个人乃是易县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家里有五房太太,去年刚纳了个女大学生来着。这妻妾成群,自然会闹得家宅不宁,不过前段时间郑芝兰似乎浪子回头了,开始和正房太太这个原配恩爱了起来。
林莱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位太太去过蔗姑家,她之前在咖啡厅见到她时,她还变化很大。
难道说这位太太是郑家正房太太?
再有,郑芝兰这个名字,她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林莱连忙用这个关键词,在她的记忆宫殿里检索起来,最终定格在去年中元节,房慈恩。
房慈恩就说她嫁了个姓郑的男人,生了个儿子叫郑芝兰。
会是这个郑芝兰吗?
不等林莱再思考,她就感应到窦融遇到了麻烦。
想来郑家也请来了这方面的高人,林莱可不想窦融折了进去,加上她现在对这起突发事件已经有了底,就送上门去。
她最终被押送到郑文鹤跟前,一旁还有蔗姑,还有压着窦融的一个道士。
那道士一见到她就愣了下,“你就是林宝莱,林凤娇的高徒?”
林莱点点头。
蔗姑见到她则是又惊喜又担心,林莱给了她个眼神,让她不用担心。
那名道士这时候转过去对郑文鹤说了什么,郑文鹤沉吟片刻,就挥挥手。
窦融被放开不说,蔗姑也被人给松了绑。
林莱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听郑文鹤说道:“你是半龙半人?”
林莱:“…………”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转头就走。
是不是她是龙女这件事已经从西蕉镇辐射向全国了?
《一个谣言的诞生》。
林莱就没有搭这个话茬,“让我看看郑芝兰。”
郑文鹤沉下脸来:“可以。”话虽如此,他的手下们还是举着枪,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林莱暂时没管这个,她收回窦融,实则让他去找她爹,然后安抚地揽着蔗姑,跟着郑文鹤他们去见了郑芝兰。
蔗姑其实没有受什么大罪,她还根据先前郑文鹤的问话知道了大概怎么回事,就趁机和林莱嘀咕:“那郑芝兰被下了那种情蛊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蛊虫水土不服——他们也是没长脑子,我要是会这个玩意,我早就给师兄下了,还用现在还单身?”
林莱见蔗姑还这么活泼,她就放心多了:“蔗姑说的是。”
也不管周围的人听不听得见。
周围人:“……”
郑文鹤睨了过去:“林法师看起来很有信心。”
林莱“唔”了一声:“你们家有大公鸡吗?我需要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