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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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生义不说话,楚绍也不说话。

楚酒酒倒是想说话,可她不敢。

一开始,韩生义步子迈的很快,等周围渐渐没人了,他就慢了下来,周边越来越荒凉,草比人长得都高,要不是楚绍在身后跟着,楚酒酒八成要以为韩生义想害自己。

终于,来到一条独木桥边上,韩生义松开了手,转过身来,低头望着她。

楚酒酒本来就忐忑,一路上被安静又紧绷的气氛感染到,就算她没做坏事,现在也心虚的要命了,对上韩生义略显复杂的目光,她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反应,韩生义愣了一下,旋即,他像是认输一般,轻叹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后半蹲下来,无奈的仰视着楚酒酒:“你刚才去哪了?”

他换成这个姿势,楚酒酒果然就没那么紧张了,身体放松下来,她还偷偷转过头,看了一眼楚绍,楚绍仍然站在他们身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眼睛一点不错开的盯着楚酒酒。

楚酒酒一脸无辜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哪也没去啊,我就是在河边转了转,想抓几条鱼。”

韩生义往楚酒酒胳膊上挎着的鱼篓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有鱼,两条几厘米长的小草鱼,就算楚酒酒自己吃,都不够塞牙缝的。

韩生义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楚绍突然爆发了。

他掰过楚酒酒的肩膀,让她被迫转身,面对着自己。

“胡说八道!”

楚绍怒不可遏的看着她:“我刚才在河边找了两圈,都没看见你!说实话,你到底去哪了?!”

这是楚绍第一回对她高声说话,楚酒酒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明白楚绍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只能仰着头,呆呆又惶惶的看着他,韩生义见状,立刻站起身来。

“你干什么?”他问楚绍。

楚绍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搭理他,“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跟我没关系,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韩生义的语气有些严肃,楚绍便多看了他一眼,还别说,这一眼挺管用的,楚绍那颗即将气炸的心,稍微理智了一点,不过也仅仅是一点罢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楚酒酒自尊心很强,有些话,最好还是拿回家去说。于是,他忍了忍,按捺下自己的脾气,楚绍重新看向楚酒酒,“跟我回家。”

楚酒酒听见,却没挪动步子,她低着头,默不作声,楚绍反应过来,脾气又开始往上涌,他不是喜欢拉锯战的人,遇到这种状况,他的做法更加直接,上前一步,他想把楚酒酒直接带回家去,谁知道,眼前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默契。看见他过来,楚酒酒的第一反应是往韩生义身后躲,韩生义的第一反应则是用身体把楚酒酒挡住。

做完这个动作,韩生义没什么想法,楚酒酒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妥,她抬起头,想补救一下,“楚绍,我……”

楚绍阴沉的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回是吧,行,那我也不管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楚酒酒这才真的感觉到了害怕,她想也不想的追上去,哪怕楚绍把她打一顿,她都不会再躲了。

韩生义却突然拽住了她,楚酒酒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去。”

“他在气头上,你回去只会惹他更生气。”

楚酒酒:“可、可我要是不回去,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韩生义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停顿了一瞬,才说出下一句话:“不会的,他只要还愿意跟你生气,那他就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楚酒酒挣扎的幅度弱了下来,渐渐地,她不动了,只是用那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韩生义,似乎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生义没有放开她的手,只是稍微变了一下姿势,牵着她走到独木桥边的石墩上坐下来,跟她说了一遍落水乌龙的事情。

楚酒酒听着听着,就张大了嘴。

她目瞪口呆的问:“是谁说我掉河里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太可恶了!”

韩生义哪知道那个人是谁,要是知道的话,他早就过去了。楚绍估计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报的信,楚酒酒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撞上了枪口,也难怪楚绍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明白了来龙去脉,楚酒酒就安心多了,甚至还小声的抱怨了起来,“又不是我的错,干什么对我发火……”

韩生义温声给她讲道理:“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的错,但这种事情,很少有人能控制得住。楚绍太害怕了,而害怕这种情绪,总是很不讲道理。”

又来了,韩生义有时候讲话,总是让楚酒酒感到一知半解。楚酒酒在心里接受了这种说法,只是还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两人坐在同一个巨大的石墩上,楚酒酒的脚荡在空中,韩生义则踩在地面上,发现楚酒酒坐的有点歪,他还伸出手,托了一下她的小身板。

一边做着这些小动作,他一边垂眸回答:“因为我也害怕。”

小孩子说话总是很直白,比如楚酒酒,听到以后,她立刻直白的反问了回去,“你也怕我淹死吗?”

这句话传进韩生义的耳朵,让他整个人都为之顿了一下,楚酒酒一直歪头看着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对此时的韩生义而言多么不合适的话,她只是看到韩生义的睫毛上下扇动了两次,又轻又慢,轻的她心怀愧疚,慢的她坐立不安。

然而这些情绪都是很隐秘的,楚酒酒感受到了,却无法对它们抽丝剥茧。

她只能看着韩生义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表达肯定的意思,他又嗯了一声,简单说道:“怕。”

楚酒酒怔住,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韩生义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坐在石墩上,两只手放在身侧不停的乱动,眼神也飘忽起来,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韩生义。

隔了一秒,她才糯糯的开口:“那你之前还说……”

他说过什么,韩生义比楚酒酒记得更清楚,前面已经开了头,后面的话就更容易说出口了,承认错误,对有些人来说不难,对有些人来说却是难如登天,韩生义是后者,但他认错认得很从容,不是他大气,而是他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