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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1111 字 2022-10-17

“哦。”李诏拿过他面前的杯子,捧着喝了一口。

元望琛见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又被李诏喝掉。

少年看向两颊酡红的少女,蹙眉道:“屠苏酒不该喝这么快的。”

李诏置若罔闻一般,只是道:“从前我当自己一呼百应,未想竟然全借的是我爹爹的光。如今他戴罪,我便什么也不是。‘昭阳君’听来就讽刺。朋友寥寥,我像个自以为是的傻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自己的情绪。

不善言辞的少年有几分动容,攥住李诏的手:“你有我。”又抱住她,用另一只手轻拍安抚她的后背:“与其自己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去问沈绮。”

“我过分狭隘,却还是忍不住以最卑鄙的心思去揣测他人是如何想的。好似身边所有人都成了见利忘义,见风使舵之徒。或是人与人的相处本就是一种权衡,没法撇开除了人本身之外的其他。家世、钱权、奖惩,这些无法单看,加总在一起,才造就了这个人。想来是我太过抬举自己,如今才知自己几斤几两。”李诏后脑昏昏沉沉,被苦闷所恼,突然委屈上涌,说着说着就开始啜泣,“我不敢去问沈绮,是怕唐突,亦怕失望。显得自己在乎这些,若是她根本不在意,反倒使得我自己更为可笑。”

“这并不可笑,最坏也只是帮你看清人心而已。”

或是得人安慰,情绪更难收敛,李诏埋在少年的怀里,一时抽泣不能自制。

方才的酒入喉口,顺着腹腔向下,而胃底炽热,脾肺发冷。李诏不由得发起抖来,睁眼便是晕眩,又觉心口闷涩,四肢疲软,想发声,却被抽尽了力气。

少年觉察到胸前人的异样,而见她强忍不适,他不禁紧张问:“李诏,你还好么?药在哪?”

却未得到李诏的回应,亦再未觉到她的颤栗。

窗外鼓乐齐鸣,因一场婚事热闹非凡,楼下众楚群咻,因一场家事沸反盈天。而李诏整一个人都瘫倒在他身上,几乎听不到呼息。

元望琛迟钝的左耳耳鸣不已,充斥着四面八方的喧闹吵嚷。那长久以来在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猝然,断了。

这一切,仿佛自食其果。

少年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后悔自责,原先自己张口胡来“得死为幸,不死何为”的怨怼斥骂,到如今显得似一语成谶。

宿疾积病来如山倒,叫人根本无暇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