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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1334 字 2022-10-17

“她总归是为了你开心。”李诏只觉得自己像是照本宣科的公公,说些皮笑肉不笑的话。

“我这儿一切皆好,心中愁苦自然是有的,但眼下还能如何?谁皆做不了主。”赵玠似是想通,不设防地道,“从前克己复礼,仁以为己任,我是怕自己品行担不起太子这个位置,怕自己往后成了君主多虑多失,怕民生社稷皆在我的一念之间。这责任太重了,而如今我不是太子了,卸下了重担,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好久都没如此自由快活过了。”

“你若这般想,今日我与李诏都无须来了。”赵檀盯着赵玠道,“别拿好听话哄人,该哭则哭,没什么难为情的。”

“到了束发之年,我也不该像孩童一般了。”赵玠感慨,“倘若我还能被人所用,治世之学倒也没白学,也不至于浪费刘太傅那点学问。”

“那也要看赵玱是否任人唯贤,唯才是举了。”赵檀觉得可怜可笑,又补充了一句:“我倒也没在夸你。”

“皇姐说错了,哪里是看赵玱呢?”赵玠眼色镇定地瞧了一眼李诏,令她忽地心虚起来,“直到昨夜我才明白,原先的日子真是平安无虞,我也从来不觉得有危祸,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似天定,而今才晓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礼俗教化狡猾得很。看似有高低阶级,实则各自以为戒。礼法皆是人定的,是为巩固君权,可天子不曾定礼,画方圆定条框的都是为人臣子的士大夫,这叫人费解。难道这世上的臣子皆不为己,任君宰割么?”

李诏蹙眉,却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人心不古,方要互相忌惮。”

“是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檀断然言。

“我以为,这天子并非‘天’选之子。”赵玠话中有所思,眼光抬转到一半,却突然停滞。

李诏见他如此,微愣,循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

却见门外立着一个进退不是的素衫少年。

自幼李诏就有个毛病,爱替他人感到尴尬难为情,分明事儿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元望琛与赵玠对视的那一瞬间,李诏只恨不得自己即刻从这个殿里退出去,不必横亘在他们中间受这煎熬。

实则赵玠废立牵扯了许多人,李罄文也好元瞻也罢,皆逃不开干系。因而面对失去太子之位的赵玠,李诏自己也羞愧难当。

而显然元瞻出面附议,更像是倒戈之举,叫人不齿。

更不敢去想所谓的太子伴读如今成了别的太子的伴读,可在他人眼里元望琛早该是赵玠的亲信了。因而他二人之间的症结又如何解呢?本该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

不知废立原由内情的赵檀却是如看好戏一般地对元望琛发话:“今儿个你来是做什么呢?资善堂并不开门,眼下你不该是陪未来主子赵玱温习功课么?”

“檀姐姐,我们先走吧。”李诏看不下去,拉住赵檀的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