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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1434 字 2022-10-17

意识到自己盯着溪鱼太久,李诏澄清道:“我没什么忌口的,不是偏好鱼肉。”

“在寺里待了许久,李娘子天天吃素,是觉口舌无味了?”

“哪里的话,寺里做的笋鲜嫩,比楼外楼要好吃。更何况还有你时不时捣鼓些冲管糖、芝麻酥、粉蒸糕……哪里还会无味呢。”李诏笑了笑:“徐娘子怎地这般会做甜食?”

“谬赞了。”徐薰儿坐在边上大石头上,“嫁人前娘与我说要抓住男人的胃,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舒舒服服的,婚后日子方不难过。我原先那夫君和小孩儿一样,就喜欢吃这些,我就学着去做了。”

“为人作羹汤,徐娘子厉害。”李诏站起了身子,回头道:“我还不会这些呢。”

“你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自然远庖厨。有人服侍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做呢?更何况这做起来也容易。”

“徐娘子家中既然做茶叶生意,不该缺侍女丫鬟。这年头有会子就够了,理应比他人过得富足。你本也无需入伙厨。”

“自然是不一样的,”徐薰儿有些难为情地笑,“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商贾不比士官尊贵。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那夫君的官儿还是我家出钱捐的,那时候官府里好说话,松一些,不似如今吏部这般吃紧,半个职位都难求。他原先在兵部混了几年日子,后来温州疫病传到临安城里了,作为这亭长,便只能挨家挨户地搜病人,眼下与这抗疫挂钩得了晋升,而上头军制兵马一条线的皆也受了重视,他两头好处都吃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便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个白眼儿狼。”

“这般见利忘义之人,徐娘子趁早离开得好。”李诏闻言觉她人不易,却又在她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端倪,自己远离临安太久,也不曾听到嘉奖晋升一事。是因平南王打了胜战归来,便要犒赏三军么?还是因禁军从温州撤离,在疫病一事上共克时艰?那么是兵部还是枢密院呢?

李诏一时思绪断了,听徐娘子嘴里骂骂咧咧,却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非但见利忘义,还埋怨我生不出孩子,没能给他留种,就娶了别家的娘子。”

有些唏嘘,李诏想着这天底下多得是厌弃糟糠之妻见异思迁的男子:“我有个表姐因我姑父三妻四妾而不快,与他素来不和,还同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徐薰儿叹了一口气:“也不能这样以一概全,李娘子还未出阁,怎好对所有男子都失望呢?自个先固步自封,往后谁都不待见了。”

“婚姻一事太难,嫁人不知福祸,即便情投意合,人心会变,恼人琐事层出不穷,为何天底下非要人成婚,似是将人往火堆里推。”

“天地有阴阳之分,男女相合本就是天理。到年纪便该做这个年纪的事。”徐薰儿讶异李诏的想法,似是为了劝解她这荒唐的念头,道:“我从前夫君的弟弟便是个好男儿,也在宫里当差,人是好人,比那之他兄弟可是更有良心善心。我此番和离了,还是他帮我了说几句话,我将之视作自己的亲弟弟。不过他也自顾不暇,因为人柔弱,实则有些怯懦。李娘子晓得那宫里是什么地方?那儿全都是吃人的家伙。”不等李诏发问,她便继续说:“原先被诬陷藏了偷了人衣物,挨了二十板子,有口难辩,现在伤还没好全呢。我打算寺里求点符给他,还保他平安,务必远离那些小人。”

李诏琢磨这话,想着徐娘子那位挨打的弟弟不是侍卫便是黄门,于是又附和了一句:“在宫中确实不易,随时皆有性命之忧。”

“然若能在位高权重者身旁,做事得力受了赏识,亦是家门之幸。穷苦人家还入不了宫呢。”徐薰儿叹气道,“不提他了。”